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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春江大力發展建設,周圍居民大都搬遷,房子租給外來務工人員,三教九流,魚目混雜。

巷子裡瀰漫著一股酸臭味兒。

巷子窄,時雨把車停在路邊,兩手空空,推開木柵欄。

建築古香古色,因年久失修,油漆脫落,常年日曬雨淋,樑柱、石磚現出裂紋。

在這租了許多年,小說賣出版權,時望山把此處買下,像個鄉間隱士,上午睡到自然醒,下午跑網約車,晚上與花共眠,好不愜意。

時望山把從花鳥市場買來的一株茶花,端到院裡的花壇,時雨跟在身後,靜靜地看。

父子倆很少交流,時望山這些年也沒管過他。

轉學到春江二中那會,白花花在國外辦展,把時雨寄放在前夫那邊。

時望山跑出租,早出晚歸,自食其力,不肯花白花花的錢。

管生不管養,白花花沒辦法,只好用錢去砸徐帆,試圖讓他在仲夏家裡,感受到家的溫馨,還能混口飯吃。

時望山蹲在花壇前,指揮時雨:「把鐵鏟拿來。」

站在身後的時雨環顧四周,沒找到,從牆邊拿來一把生鏽的斧子。

時望山丟開斧子,往邊上一扇小門指:「這東西不頂用,在那邊。」

時雨打開門,是一間園藝工具間,從各類工具里找到一把小鐵鏟,拿過去給他。

時望山不緊不慢地移植,說起養花經:「工具不稱手,刨土費勁,方法不對,事倍功半,你不是最講究效率的嘛!」

時雨沒出聲。時望山也沒指望他回答。

兩人多年來形成良好的默契,各管各的,不多說一句廢話。

時望山轉動花盆,欣賞新買的茶花,又問:「你說茶花是種在盆里長得好,還是在地里長得好。」

這不廢話嘛!

小學生都知道的答案。

要真是盆里養得好,你移植個啥子?

時雨想了許久,有點不自信地說:

「應該是地里……吧!」

他說話向來有深意,今日是來找父親解惑,時雨認真思考問題。

時望山笑了笑,把花盆往地上砸,哐當一聲,陶瓷碎片散落一地。

他不像白花花,是個鋪張浪費的人,花盆看上去普通,好歹能種其他東西,時雨眉心一蹙,問道:「摔碎了可惜,還能用。」

時望山掏出香菸,自顧自抽,解釋說:「土太濕,花苞都沒幾個,根沒長好,一看就是前不久挖的,剛種進盆里,倒出來難免把根須弄斷。」

時雨哦了一聲,也掏出煙盒,點了支煙。

兩縷菸絲的空氣中匯聚、融合,時望山扭頭看了看說:「學會抽菸了?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而後他猛吸一口,暢快地吐出煙霧。

時雨菸癮不大,站著看他種花,沒事幹,抽支煙解悶。

聽他這麼一說,把菸頭丟下,用腳碾了碾,應了聲:「嗯。」

花壇里被挖出一個小坑,時望山捧著茶花,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問道:「那你說說,花為什麼種在地里長得好?」

時雨不自覺地往褲兜里摸煙盒,想起父親的叮囑,把手鬆開,陷入沉思。

地方寬敞,便於自由生長?

土裡養分足,能更好地吸收?

雨水澆灌,比營養液效果好?

時雨沒養過花,不懂其中玄機。

時望山種花幾十年,沒指望時雨能說出中聽道理,手裡忙活,嘴上不停:「花本來就是長在地里的,我只是讓它回歸自然。」

時雨好像得出一個結論,又有點不確定,疑惑道:「這麼說,花種在盆里和地里,沒區別?」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時望山種花,也用營養液和肥料。

他覺得時望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看似高深晦澀,實則沒有意義,他剛才說的結論,剛好印證,自己打自己的臉。

但時雨又覺得,時望山不是這麼無聊,拿他尋開心的人。

時望山用手夯實土表,拍了拍手問:「對種花的人來說,只要花長得好,種哪都一樣。但對花來說,自然是土裡好,這是它們的嚮往和歸宿,幾千幾萬年來,一直是這樣。」

時雨不甘心地問:「我以前是這麼覺得,也這麼做了,我選擇放手,給她自由,難倒不對嗎?」

時望山嗤笑道:「你既然覺得自己做的對,大老遠跑過來找我,又是為的什麼?」

「行了,我這沒現成熱飯,就不留你了。」時望山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時雨的肩說,「你想問的,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自己回去再琢磨琢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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