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想個中學生，手臂舉得老高。

袁芮撥開人群，向她走來，柔聲道：「你說。」

「那個……那個……」仲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舉手，她有一大堆問題想問，思路混亂，不知從何說起，長時間傻愣著，相當尷尬，然後胡亂問道，「你說讓我兼事業一部主美？」

袁芮微笑點頭。

仲夏遲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拿四份工資？」

袁芮沒聽懂，轉頭把目光投向人事。

蘇怡上前耳語道：「仲夏原先要求月薪是兩萬，聽說需要兼任助理和打雜工作，提出三倍薪資。」

「當然可以。仲夏從今天起轉正。」袁芮朝王姐打了個響指說，然後又問，「誰還有問題，要問一塊問。」

時雨倏地從人群里閃出來，說道：「仲夏今日記遲到一次，希望你拿出專業的工作態度，對得起你的四份工資。」

最後四個字尾音拖得老長，像是在嘲笑她。

仲夏當場反駁：「我沒遲到！」

郭盛把手機舉在仲夏面前，說道：「老大召集部門所有人今早八點開會，你不看工作群消息的嗎？」

仲夏定目細看，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凌晨三點五十分發的消息，這傢伙不用睡覺的嗎？

時雨三天都在睡覺，醒著的時候加起來不超過十二個小時，精氣神俱佳，紅光滿面。

散會後，各就各位。

仲夏驟然想起，辭職信還在蘇怡桌上，一個箭步衝出去，搶在眾人之前離開辦公區。

從蘇怡桌上抓起辭職信，往褲兜里塞，仲夏長舒一口氣。

好險！差一點！

剛要離開，蘇怡回辦公室，笑道：「沒想到你還挺積極的，別急，現在就給你辦轉正。」

仲夏：「……」

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怡在轉正表和加薪表上飛速填寫，交給她：「行了，你去找時總和袁總簽字。」

曹晨趁人事把零食收走前，風捲殘雲，往抽屜里使勁塞。

架子上空蕩蕩。

看到仲夏回來，曹晨丟給她一塊巧克力，誇讚道：「仲大夫真有一套，不光會治頭痛腦熱，還能吹枕邊風，這大風一刮，公司戰略方向都被你帶偏，人才！」

仲夏沒心情跟他嬉皮笑臉，把邊上窗戶推開，氣鼓鼓地說：「吹你個頭枕邊風，吹吹冷風，自己醒醒！」

仲夏大踏步進入時雨辦公室，拉下百葉窗，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時雨偏頭，流露出無辜的眼神，哼笑著說：「按你說的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仲夏沒明白，為什麼睡了一覺，時雨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上前搭他額頭。

時雨掄臂揮開她的手：「我病好了，沒發燒，胃也不疼了。」

而後，他又說：「想知道？」

仲夏明白他的意思，凝神頻頻點頭，像小雞啄米。

時雨把咖啡杯推過去，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枕著頭，一副吊人胃口討人嫌的樣兒，抬了抬眼皮子說：「給我泡杯美式。」

仲夏拎起咖啡杯把手，氣呼呼甩頭離開辦公室。

比平時多加半勺蜂蜜，想了想不解氣，又撕開三包黃糖，統統倒進美式。

「甜死你！齁死你！」仲夏邊攪拌，邊碎碎念。

回到時雨辦公室，仲夏恭恭敬敬把泡好的所謂美式，擺在他面前，躬身擺手道：「時總，您的美式，請享用！」

時雨沒看，只當是平時的蜂蜜牛奶咖啡，一口灌進喉嚨，又燙又黏糊，捏著脖子咳了兩下，喑啞道：「報復夠了？解氣了？」

仲夏偏頭，鼓著腮，冷冷道：「還沒完！」

她覺得自己是只小螞蟻，時雨在地上用蜜糖，畫線條，被牽著鼻子走，線條畫到哪，她跟到哪，這種滋味不好受。

憑什麼他想一出是一出，今天高興了給她顆蜜棗，明天心情不爽，甩她兩巴掌。

過了半晌，時雨淡淡道：「冷靜下來沒？氣消了坐下來聽我說，要是沒消，就繼續站著看風景。」

仲夏一屁股坐在他對面，把工學椅轉了個向，側身對著他，看向窗外的植物園，憤憤道：「還沒消，不過你可以先說，我姑且聽著。」

她很想知道什麼原因讓時雨改變主意，但這不代表時雨可以把她耍著玩。

姿態要擺出來，氣勢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