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殺不是意外。

被殺才是。

「找到她，完成時間的閉環。」

寧汐柔喃喃道。

她突然想起來，為什麼在《領主的婚禮》那個副本中，

明明只是剛剛見面，明明沒有經歷過任何的衝突，甚至寧汐柔還表現出了相當的友好態度，

但年蓁蓁還是下意識地恐懼著她。

「斬殺黎明沒有破開時間的能力，」

離穢站在她身後說。

「我知道，它沒有。」

寧汐柔說著，抬手撫上自己那隻幽藍色的眼睛，唇角緩緩勾起，

「但我有。」

或者說，來自海神島的，屬於海神的，來自傀儡師和傀儡們的信仰之力，

有這樣的力量。

尖銳的指甲刺破眼球，幽藍色的血液順著指腹流行，被塗抹在重劍的劍刃上。

揮舞之時，天地黯然破碎。

「你是？！」

在時空的裂縫中，寧汐柔看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真的是她，

年蓁蓁。

不，

吳真言。

她還很年輕，一雙鹿眼圓滾，

原本是可愛溫和的面容，此刻卻只讓人聯想到一片死寂的湖面。

她站在那裡，卻仿佛整個人都是空心的，沒有一絲可以被稱之為「生命力」的東西。

這是吳真言，

已經將一切結束，把連帶著的自我都已經殺死的吳真言。

寧汐柔沒有喚她的名字。

不想叫她做吳真言，但她如今又的確還不是

年蓁蓁。

「你們會再見面的。」

不擅長給予希望的魅魔最終只是這樣說。

面對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手持危險武器的陌生人，吳真言連眨眼的頻率都沒有改變。

在重劍貫穿胸口之前，她看著寧汐柔，視線沒有聚焦，只是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來。

活潑的，懵懂的，比起成年人，更屬於小孩子的笑容來。

這不像吳真言，她從未成為過一個「活潑」的孩子。

寧汐柔想起那副曾經被塑封好，又被污水逐漸吞沒的簡筆畫全家福。

啊，是那個笑容。

是一個站在中間的，屬於矮矮的小孩的笑容。

在死亡的節點，吳真言決定放棄自己的人生。

她露出了本屬於妹妹的笑容。

在這一瞬間，

「年蓁蓁」誕生了。

時間的缺口在吳真言死去的一瞬間癒合，又或者說那個來自於「過去」的時間線終於消失了。

寧汐柔垂下眼，任由眼眶流下的藍色血液打濕衣服。

「還好嗎？」

離穢走到她身邊，似乎想伸出手扶她一把，又最終還是收回手去。

「年蓁蓁……？」

「時間的閉環完成了。」

寧汐柔閉上眼睛，這一劍耗費了她比想像中更多的力量。

吳真言死去，進入無限遊戲，結識寧汐柔，成為這個副本的「主角」，

這是已經發生的時間線。

如果時間線改變，現在也會隨之改變。

所有進入無限遊戲的人，都是因為意外死去的。

自殺不是意外，而是意料之中被期待的結果。

如果寧汐柔她們放任吳真言自殺，那麼無限遊戲玩家「年蓁蓁」不會出現。

如果沒有認識玩家「年蓁蓁」，寧汐柔無法看破這個副本的真相。

時間線被重置，產生不可解釋的相悖。

她就永遠無法走出這個副本。

不管是被審判天平殺死，還是被副本困死，

寧汐柔都無法再成為「無限主神」的威脅。

「但這不是你救她的原因。」

離穢搖頭，沒有相信這個解釋。

「這個副本就是為了殺你而存在的，不管你怎麼做，無限主神都不會放過你。救年蓁蓁，讓她以『被殺』的方式進入無限遊戲，只是在額外耗費力量而已。」

離穢說。

「寧汐柔，你只是想救她。」

「……」

寧汐柔沒說話，半響，笑了一聲，混著自己鮮血的視線看向不遠處，

那是言欣昏迷的方向。

「也許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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