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柔從不需要去「猜」。
當謊言一眼皆明,探尋真相也就失去意義。
在剛剛進入這場圓桌會議的時候,寧汐柔有想過:
如果她之前的眼睛還在,那麼這場遊戲,她會怎麼玩?
很簡單,
光幕能模糊玩家的身形和聲音,但是模糊不了那些欲望的顏色。
她可以很輕易看出來,
玩家交談之間的信息,那些是謊言,那些是真實。
尋找隊友也會變得簡單很多。
欲望隨時在改變,但本質的核心很少產生巨大逆轉,所以每個人的顏色有自己的特徵。
這個遊戲會變得多麼容易。
又會因為這份容易,而變得多麼無趣。
寧汐柔忽然有些理解了,
為什麼人類會因為她眼中那些無趣的東西汲汲營營,耗儘自己短暫的一生。
因為他們的遊戲,從來就不簡單。
就像現在,寧汐柔坐在光幕之後,沒有了眼睛,沒有了確定的答案。
她會因為自己只是簡單猜中了一個坐在光幕之後人的身份,而感到微小的喜悅和成就感。
因為在這一次的嘗試中,
她有可能會輸。
因為會輸,所以贏才有了意義。
因為會死,所以生才有了意義。
因為……
寧汐柔抬頭看著天上那一直沒有停下的漩渦,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們一直在審判「x」,
可這場審判的意義在哪裡?
如果審判已經被執行,吳真言已經註定死去,
那麼為什麼他們還需要繼續審判?
難道只是為了給吳真言已經曲折悲慘的人生中,
再多增添幾份痛苦嗎?
但對於現在的吳真言來說,
這世界上,真的還有更大的痛苦嗎?
「接下來是自由時間,互相知道身份的參會者,可以進行單獨交談。」
D先生的聲音響起。
「貪婪,我知道你在聽。我的名字是怨恨,」
第二位玩家的聲音十分平靜,
「我邀請你進行自由交談。」
這個玩家早在一個輪次之前已經向寧汐柔,或者說,向身份為「貪婪」的玩家發出了邀請。
但是在那個時候,對方可不是這個態度。
而且……
為什麼怨恨的基礎特徵,是「求知慾」?
寧汐柔實在想不出這兩個特徵之間的連接和邏輯。
不過現在不是深究這件事情的時候。
她的確對這個神秘的第二位玩家很有興趣。
尤其是對方對於吳真言的態度。
好像是恨,又好像是什麼更加複雜的感情。
[「怨恨」邀請您進行自由交談,是否同意?]
寧汐柔看著自己光幕上的文字,默默點頭。
下一秒,她出現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房間依然是全白色,沒有任何裝點,
在房間最中心,放置著一張小圓桌,圓桌兩邊是兩把椅子。
寧汐柔正坐在其中一把上。
圓桌對面的椅子上也坐著一個人。
出乎意料的是,那上面的玩家,和寧汐柔,或者說所有聽過對方聲音的人會產生的想像,都完全不同。
那是一個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剪著只到耳邊的短髮。
她長著一雙滾圓小鹿眼,鼻尖翹起,上面有一點不顯眼的小雀斑。
這原本是一張很可愛的孩童面孔,
如果她的瞳孔不是近乎無光的漆黑,神情不是近乎空白的冷漠。
「我的身份是『怨恨』,這一點你已經知道了。」
女孩聲音平靜地說,全然不復在公開討論時,那份笑意盈盈和尾音輕佻。
但寧汐柔覺得,或許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之前的表達方式,不過是一種用來混淆身份的偽裝。
作為一個少見的,孩童年紀的玩家,
這或許是她自保的方式。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作為回報,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女孩說。
「什麼忙?」
寧汐柔問。
她不是人類,
不會因為對面是一個孩子就陷入刻板印象,認為對方弱小可欺。
就像寧汐柔在第一次遇見禾懨柳時意識到的那樣,
一個更難活下去的人活到了現在,只能因為他們必然更強大。
「我要摧毀那個天平。」
女孩說。
「為了救下吳真言?」
寧汐柔挑眉,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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