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鳴」代表的從來不是某個人,而是一個身份。
這個身份可以屬於監察部資源,自然人周承鳴,可以屬於被安妮塔晶片控制之後一步步爬上權力巔峰的市長周承鳴。
同樣,這個身份也可以屬於,被定義為「周承鳴」的子程序。
寧汐柔之前問的那個問題,
就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如果一個程序,它以周承鳴的意識數據為基礎,它遵從著周承鳴的方式來生活,
它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子程序。
它相信自己就是周承鳴。
那麼,
它為什麼不可以是周承鳴?
周承鳴不止一個,也不止死了一次。
因此,殺死了周承鳴的的兇手不止一個。
也許是那個飛行器駕駛員,他導致了人類周承鳴的腦死亡;
也許是萊柯斯,他將晶片植入周承鳴的大腦,他導致了人類周承鳴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也許是闖入市長辦公室殺死了市長周承鳴的人;
也許是……讓子程序周承鳴徹底消亡的人。
但寧汐柔總不能把每一個兇手都抓起來保護。
就比如萊柯斯,這個人早就已經死了。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走,寧汐柔的任務不可能完成。
隨著這種「不可能」逐漸成為常態,寧汐柔已經開始習慣於跳出任務的思考了。
那麼,如果只選擇一個兇手來保護,
她應該選擇哪一個?
寧汐柔決定選這一個最方便的。
比如,殺死子程序周承鳴的人。
周承鳴的最後一次死亡一定不是在辦公室,
偵探們在辦公室發現的血跡和肉泥可以佐證這一點。
周承鳴的身體有三個部分:軀幹,雙腿,雙臂。
軀幹躺在停屍間,肉泥中殘留的肌肉組織通過儀器,可以辨認出是雙腿,
那麼只剩下最後的一部分了:
周承鳴的手臂在哪裡?
寧汐柔一時間沒有頭緒,直到她想起來一件事:
在剛剛載入副本的時候,她曾經親手扯下來過一隻手臂。
現在
仔細想想,那個綁匪身上,頭戴著面具,雙腿是機械義肢,軀幹從彎折的聲音來聽也不想是人類的血肉。
只有一雙手,她親手扯下來,上面還粘連著血肉和神經。
「為什麼他不可以是周承鳴呢?」
寧汐柔說。
「我當時處理了現場,收集了綁匪的生物信息,但是我的資料庫和地棘不連通,所以沒有上報。」
重汐說,
「現在比對之後,現場綁匪的生物信息,和周承鳴吻合。」
年蓁蓁盯著寧汐柔,沒有說話,但她臉上的表情很好讀懂:
這都行啊?!
「尋找兇手是大海撈針,這個副本的重點其實從來都不在於周承鳴是怎麼死的,而是周承鳴為什麼要死。」
晏九夏反應了過來,若有所思。
「那個綁匪就是副本給我們放的線索。」
在常規發展中,綁匪會被城市巡邏隊抓住或者殺死。
不管是哪種結果,偵探們都會通過對這件事的事後總結得到一個重要線索:
綁匪的生物信息和兩周前被害的市長周承鳴吻合。
這個線索會將玩家們導向新的調查方向。
然而,寧汐柔反手一扭,把綁匪直接殺了。
收集到生物信息的重汐又是一個內鬼,沒有把生物信息上傳。
玩家們根本沒有接收到這個重要線索。
後來他們在市長辦公室發現的肉泥和血跡,很有可能是副本為了把這個必須線索遞給玩家,而強行安插進去的。
「那最開始被殺的周承鳴是怎麼死的?」
年蓁蓁問。
「我也不知道,但那不重要。」
寧汐柔說。
「也許是議會為了發動對於改造人的圍剿,殺死了推動改造泛化的市長周承鳴。
但他們不知道子系統可以逃出生天,拿到周承鳴的四肢,和機械身體結合,藉此『復生』,並且試圖綁架前來調查案件的偵探,以此換取和議會對話的機會。」
「又也許是子系統周承鳴自己察覺到了身邊的危險,製造了一場假死。
他拿到了剩下的四肢,同樣是和機械軀體結合,得到了和原本別無二致的生物信息,綁架了前來調查案件的偵探。」
也許他還有什麼別的訴求,但那些答案,大概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因為它們就像他的存在一樣,從不重要。
寧汐柔看著眼前的世界緩緩崩解,漸漸的,玩家們都消失不見。
在身影被從這個世界抹去之前,晏九夏深深看了一眼寧汐柔。
「等下見。」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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