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村長的聲音嘶啞低沉。
那是木質腐朽的證明。
海水會腐蝕木質的身軀,海風也一樣,只是更慢,更久。
「把燈掛在巫女的臥室里,是池隨冬的主意吧?」
寧汐柔問。
「對。他有意識的時候不多,這十年裡只傳遞了幾條消息,第一個,就是把海神燈掛起來。還有,就是讓自己的木偶,雕刻了很多你的驅殼。」
村長回答。
在十年前,寧汐柔將自己的眼睛送給了芹秀蘭,同時,這也導致了她的擬態受損,魔力受創。
但她沒有選擇修復自己的身體。
為了穩固住那些傀儡線,她將用於化作擬態的魔力盡數打散,附在了海神燈上,讓它與傀儡線緊緊相連在一起,無法分割。
她親手製造了池隨冬的監牢。
那些來自寧汐柔的魔力告訴池隨冬,
在未來,她需要一具軀殼,來承載自己的意識。
所以才會有「巫女」,所以才會有那些和寧汐柔一樣的木偶。
海陵大概也是從池隨冬那裡知道了「巫女」就是海神使者寧汐柔。
池隨冬告訴他,寧汐柔的命令,是讓他等待。
等待,守護,直到她在這副軀殼中甦醒。
池隨冬真的是一個很有潛力的玩家。
在瘟疫噩夢中,寧汐柔推理出一切真相的時候,池隨冬一直都在角落裡聽著。
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也知道如何為匆忙離開的寧汐柔掃尾。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如何的苦痛。
他接受了。
他等待著。
「他居然真的,燒了那麼久。」
寧汐柔喃喃道。
在從十年前穿越回來之前,寧汐柔做了一件事。
她將池隨冬的骨頭搭成了她印象中的海神燈。
在搭成的那一瞬間,支線任務提示完成。
原來兩個時間線里從頭到尾,都有且只有一盞海神燈。
只有池隨冬。
在「傀儡師的寶物」的獎勵加持下,
寧汐柔將海神村所有傀儡村民的傀儡線都轉移到了海神燈身上。
被虛假信仰禁錮住的偽神芹秀蘭獲得了自由,她看到延續自己意志的傀儡獲得了眼睛,獲得了生命和看到世界的機會。
與此同時,池隨冬被套上枷鎖。
他成為了下一個被束縛的偽神,被迫延續著海神村傀儡們的生命。
同樣地燃燒,掙扎,在無盡的黑暗中感受著死亡纏繞住自己已經並不存在的肢體。
但池隨冬依然「活著」。
可正因為他是活人,不能像死去的人類芹秀蘭一樣,利用傀儡芹秀蘭和海神村的虛假信仰,搭建出一個勉強的三方平衡。
他只能不斷地燃燒,被吸食,成為燃料。
他只有一個燃料,一個欲望,一個支撐他到現在的執念。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八萬七千六百個小時。
直到現在。
寧汐柔聽見骨節被風吹動相撞的聲音。
那盞燈被放在她面前。
她抬起手,垂下眼。
冰冷的手骨撫過她的手,像是有人撫摸她的掌紋。
「因為想再見面嗎?」
她眨了眨眼,語氣緩而輕,居然有種溫柔低語般的錯覺。
「現在見到了哦。」
寧汐柔在人類世界長大,但她其實不太了解人類。
她喜歡進食,喜歡不同口味的欲執,但她不太喜歡人類。
人類中有的很複雜,也有得簡單到寡淡。
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很軟弱,大部分時候都很愚蠢。
庸庸碌碌活著,像是蟻群順著地上的腳印往前走,不在乎終點。
池隨冬一開始,也只是一個欲望寡淡的人類。
如果不是那副實在漂亮的面孔,寧汐柔甚至不會考慮把他當做餐前小點。
她不了解人類,所以不知道,原來寡淡的人,不是因為沒有欲望。
而是因為他們的執念都被壓抑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
蔓延,生長,爆發。
「這場祭典不是給他的。」
寧汐柔說。
池隨冬不是海神,儘管他以「海神燈」的身份,在海村存在了十年。
但他不是傀儡們渴望的神明,他是個人。
他只能以燃料的姿態維持著傀儡們不死去,卻無法給他們真正的生命。
信徒先於神明存在。
在這個村子裡,最重要的突破點從來不是神明,而是信徒。
是以村長為首的,這群渴望著生命的傀儡們。
在這個村子裡,信仰是有價值的。
虛假的信仰可以餵養出偽神,那麼真正虔誠的信仰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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