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
寧汐柔想過許多可能性,也許是恐懼自然災難,也許是為了遮掩村子裡的其他罪惡,也許是……
但或許,這些都不是本質。
本質是,貪婪,
從來不需要理由。
「你聽到了嗎?剛才那聲尖叫,好像是怒吼,又好像是痛呼,還像是……求救。」
寧汐柔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些靜止的村民們面前。
他們一個個好像已經死去了,臉上的血肉被盡數剝離,但血肉之下露出來的不是骨骼,
而是一個個木質表面。
是木偶。
有血肉,有渴望,甚至有靈魂。
原來這才是芹秀蘭曾經做出來的:
「活著的傀儡」。
「海神村看上去信仰虔誠,其實一切都很敷衍,人類的敷衍不會做得這麼粗糙,他們最擅長編制謊言了。」
寧汐柔說,湊近看著佝僂著身體的村長。
她看得很細緻,仿佛在打量著他臉上每一寸的肌肉走勢。
從外表上,和人類真的沒有任何區別。
連寧汐柔的眼睛都分辨不出。
「你們的這場舞台劇之所以拙劣,是因為你們不是人類,只是穿上了人皮的傀儡。照貓畫虎,有樣學樣,但是學得也不怎麼樣。」
寧汐柔抬起頭,看著黑暗中的霧氣,輕聲:
「我說得對嗎?」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人類!」
村長用拐杖支撐著身體,將自己擋在寧汐柔和村民們之間。
他居然在保護自己的族人。
「你怕什麼?你們也不是人類呀。」
寧汐柔覺得有點可笑。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用戒備的眼光看著寧汐柔。
「你有什麼目的?」
「你們有什麼目的?」
寧汐柔笑著問。
「我們只想要活著,只是想活著而已!」
村長長嘆一聲,深深地低下頭,喉嚨里發出的聲音,比起怒火,更像是哽咽。
「你們不是已經活著了嗎?」
寧汐柔有些不解。
即使用魅魔的眼睛來看,不管是海神村還是海村中的村民,都符合「活著」的標準。
可村長卻說,他們只是想要「活著」?
「傀儡的生命,來自於創造他們的傀儡師。傀儡可以永遠存在,但是傀儡師是會死的。」
村長說著,抬起頭看著寧汐柔。
他蒼老的眼睛裡,流下一滴淚。
是為了他,還是為了他的傀儡師?
「她們會老,會死,在她們死去之後,我們的生命,也進入了倒計時。我們想要活下去,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渴望有一個神明,能夠拯救和庇護我們。」
村長說。
「所以你們選擇了『信仰』海神,希望祂來拯救你們?」
寧汐柔若有所思:
「那芹秀蘭又是怎麼回事?她也是傀儡師。」
「我們不知道她是傀儡師,只知道她和她弟弟,是個村子裡最後的人類孩子了。我們一直在盼望,她能成為傀儡師,這樣,我們就能成為她的傀儡,延續生命……
可是長大之後,她一直很平凡。但她弟弟展現了製造傀儡的能力,我們一開始都很驚訝,因為一向只有女人才能成為傀儡師。
但是沒關係,雖然是個男傀儡師,但只要能幫助我們,我們都願意。然而,他卻是個冒牌貨,他連我們是傀儡這件事情都看不出來!他只會拿出雕好的木偶,卻根本沒辦法讓木偶『活』過來,成為『傀儡』。」
村長嘆了口氣,搖搖頭:
「但畢竟那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所以,我們也會陪著他演戲,寄希望於也許有一天,他能成為真正的
傀儡師。
可是前段時間,他連那些木偶都拿不出來了。果然,男人是沒辦法成為傀儡師的。」
「芹秀蘭呢?你們為什麼沒去找她?按照你的這個理論來說,她才是更有可能成為傀儡師的人吧。」
寧汐柔問。
「她?她已經死了啊。」
村長很不解。
「她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她想去村子外面的世界,結果溺死在海浪里了。」
什麼?
芹秀蘭不是說,自己一直待在地下,是讓傀儡代替自己的身份行動的嗎?
至少,她是這樣解釋為什麼海神村的人不認識她這件事的。
但細細想來,其實這其中也有很多不合理之處。
海神村是一個很小的村落,坐落在海島上,村民之間都是熟臉。
甚至這個村子裡除了芹秀蘭姐弟之外,每個村民都是傀儡,他們的記憶力遠遠勝過一般人類。
芹秀蘭是一個中年女人的形象,她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成年之後一次也沒有出過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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