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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藥盒往王靜姝那側推了推:「那就有勞表妹了。」

年輕郎君麵皮很薄,即便是蓄意而為,也讓他為想像的可能,在麵皮上顯露出一點兒不自然。

很細微,像是刻意偽裝收斂,又斂不住才透出的一點兒。

勾得人心痒痒。

王靜姝有點震驚沈遐洲這次怎麼不拒絕了,真要為沈遐洲上藥?

她目光不由落在年輕郎君身上,白衫大袖,席坐鋪地,面貌與坐姿都極為端正,那極些微的羞赧如氤氳在山水墨畫之上的水汽,細濛濛的,等著人撥開。

他就是這般如雲如霧一樣高邈出塵的郎君,可見過他與賽牛纏鬥,王靜姝又深刻知道沈遐洲不止如此,被衣袍遮掩的腰處,是同俊秀麵皮不同的力道。

王靜姝臉紅了紅,少見地有些羞澀了,做好準備似的開口:「三表兄,你脫吧。」

第22章

「我太用力了?」……

沈遐洲的傷在哪,脫什麼不言而喻。

王靜姝目光也是從沈遐洲的腰腹處像鉤子一般地轉了轉。

她眉眼彎彎地笑著,等著。

但沈遐洲像是過了很久一般,一直沒有動,他是想試探王靜姝膽子能大到什麼程度,甚至做好了配合的準備,可真到了這一步,反是他更像是被調戲了的黃花大姑娘,從也不是不從也不是。

從了,也讓王靜姝這個壞女郎瞧到的太輕易了點,她沒羞沒臊的,說不得還要嫌棄挑剔他什麼。

不從,又好似落了她一頭。

王靜姝歪頭:「表哥?」

沈遐洲動了,他沒有去解衣,只抬了抬手,讓半隻臂膀露在外,上面青紫不少,掌心還有劃傷。

「上藥吧。」他繃著臉道。

王靜姝笑意有些止不住地上揚,又努力地往下憋,她便知道沈遐洲沒那個膽在女郎跟前解衣,他是連她來探病都要她避出房外換衣的郎君。

想要贏沈遐州,那就不能露半點怯。

她賭贏了,可沒想到沈遐洲還會有這般的舉動,王靜姝只覺得心軟一片,她可真喜愛死這樣的沈三郎了——

他俊美,羞赧,不強勢。

即便其中很多不見得是真的,可也足夠讓人心動。

遂而,她也有意不去激沈遐洲的羞惱,她忽視他俊美臉龐上努力想藏起來的僵硬,將注意集中到那擱在桌案上的臂膀上。

這一看,她心是真沉靜了下來,這些傷很細碎,可又觸目驚心,可想昨日沈遐洲同賽牛的纏鬥幾多拼命。

他又中毒又生病,還又受傷的,這身體難怪時好時壞的。

她眉尖心疼地蹙在一起,沈遐洲倒有些不好意思裝弱了,輕扯了扯上撩的大袖,將青紫遮住:「都是些皮外傷,過兩日就褪了。」

王靜姝抿唇不語,眼眸粼粼若有水色,她是明艷四射的那種女郎,可當她垂眼露出心疼神色時,明妍褪去許多,眉眼中的低悵傷懷被放大,長睫一顫一顫更是像小扇子一般讓旁人先揪上了心。

直覺這般女郎不該露出這樣低落的愁緒。

沈遐洲兀地都有些反思自己。

王靜姝沒有悵懷多久,利落開了藥盒,挨近沈遐洲坐下,不容沈遐洲反抗地重新將他袖子擼上去。

她用盒中銀勺挖出一塊紫色膏藥,置於掌心,雙手輕輕揉搓,用掌心的溫度將藥膏融化,紫草的味道蔓延鼻息,帶點清涼,還混有絲絲暖香,兩者交融在一塊,分不清到底是膏藥的味道濃一些,還是女郎身上漫出的馨香更濃一些。

沈遐洲昏昏然然感受著女郎將藥膏按壓到他臂膀,溫溫熱熱的,還很是柔軟,熨帖得他心間也跟著一顫一顫,無端遐想。

遐想得深了,眼眸也淌出濃墨一樣的色澤,像沉迷,又像想吸入什麼的黑洞。

遮掩地眯眼,只見王靜姝奇怪抬眼,疑問:「我太用力了?」

「這種藥膏就是這樣的,必須揉入肌骨了,淤血才好散開。」

「竹苓平日裡都是這樣為我揉的。」

她也是第一次為旁的人揉藥,說著,有些不確定起自己的手法來。

沈遐洲沒有聽進她到底說了什麼,視線低低地落在女郎虛虛攤開的手上,十指青蔥,指尖許是揉藥的緣故,泛著充血的紅。

淺淺染著的一層膏藥,恍眼瞧去,像是為她的手覆上一層瑩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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