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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邊關大捷太子殿下一定會馬上趕回來的。」木槿勸慰她,「說不定太子殿下便能阻止公主嫁去真國,太子殿下他那般的珍愛公主,定不會讓公主遠嫁的……」

殷樂漪聽完木槿這番言論,忽而悟得自己這淚是為何而落,不過是因她無法和兩情相悅之人長相廝守罷了。

「木槿,你不必安慰我。」殷樂漪拭掉面上的淚,「明日我便要隨真國的使者一同離開了,我和他此生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邊關距都城遠隔千里,縱使邊關大捷,身為主將的陸乩野亦不能在一夜之間趕回來,出現在她面前,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木槿也明白公主出嫁一事木已成舟,不是她幾句勸慰之言便能安撫的。

「木槿,你是魏國人。讓你隨我遠去真國,你恐怕這一生都再難回到魏國。」殷樂漪對木槿推心置腹,「明日你就留下來,不必陪我去真國了。」

殷樂漪嘗過被迫離開故土家國的酸楚,她不願讓木槿再嘗一次。

「公主……」木槿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奴婢若不去,往後誰在公主身邊貼身侍奉公主……」

殷樂漪抿唇輕輕笑了笑,「木槿,人不要輕易的離開自己的故土。你留在魏國陪在我母親身邊,我去真國也能去得安心些。」

殿外忽然起了一陣疾風,吹得雨絲飛斜。攤放在書案上的宣紙也被吹起,落了滿殿。

木槿怕在殷樂漪面前失態,趕忙別過臉去撿,「公主先莫對奴婢說這些……」

木槿揉了揉淚眼,彎腰一張張的去將宣紙撿起,有幾張吹得遠,落到了公主的床榻上,其中有一張更是夾在了軟枕和床架的縫隙間。

木槿只得將軟枕拿起,撿起宣紙時,愕然發現縫隙里竟藏有一封信。

「公主,奴婢在床縫裡尋到了一封信。」木槿拿著信走回到殷樂漪身邊,「這信可是公主遺落的?」

「我不曾遺落過信。」

殷樂漪從木槿手中接過陌生的信,拆了蠟封,將裝在裡面的信箋拿出來放在眼前展開。

這是一張紅底墨書,灑金的字體上洋洋灑灑的寫著——

【縱世事白雲蒼狗,我心漪漪】

落字:陸郎。

殷樂漪目光凝滯在這一行字上,神情有些懵懂又有些茫然。

「公主。」木槿輕聲,「這莫不是太子殿下給您的婚書?」

紅艷的喜色,落筆留下的是她喚他最親昵的稱呼。他還寫著,縱世事白雲蒼狗,陸郎心中唯向漪漪。

這不就是他為殷樂漪親手寫下的婚書嗎?

殷樂漪咽了咽喉,啞聲開口:「……木槿,你先下去罷,我想歇息片刻。」

「是。」木槿安靜的退出殿內。

殷樂漪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張婚書,她不知陸乩野是何時留下的,他既然早已備好為何不直接給她,反而選擇不聲不響地藏在她枕下。

這樣藏掖的行事作風,一點都不像他。他難道就不怕這紙婚書她根本就瞧不見嗎?

他心思是那樣的縝密,永遠算無遺漏,一切都該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

他不會不知道將婚書藏在她

的殿中,便會有遺失的可能。

但陸乩野卻還是選擇這麼做了,他既希望殷樂漪能看見這封婚書,又希望這封婚書不見天日。

陸乩野多麼的矛盾啊,可偏偏在這一刻的殷樂漪,竟能讀懂他矛盾的心。

他怕殷樂漪會拒絕他親手為她寫下的婚書,怕殷樂漪在看見他的心後將他再一次拒之千里,更怕殷樂漪不想懂他的心。

陸乩野那樣傲氣的一個人,在殷樂漪面前也會變得患得患失,舉棋不定。

殷樂漪的淚落在婚書上暈染開來,她忙用手輕輕拭掉那顆淚,不讓淚水暈濕陸乩野留下的字跡。

獸吟聲低低的響起,殷樂漪回眸望去,止戈不知何時悄然潛入了殿內,踩著無聲的步子到了她跟前。

止戈仰頭蹭掉殷樂漪臉上的淚,它謹遵著它主人的命令,代陸乩野看顧好他心悅的少女。

殷樂漪俯身抱住止戈的頭,淚水再也止不住。

一場雨下到深夜方歇。

子時三刻,本該是夜深人靜之時,越國公府內卻燈火通明。

前院中站滿了整裝待發的士兵,陸蒙身著甲冑,手握長槍立在眾人跟前,沉聲道:「君王暴政,殘害忠良!我陸家滿門皆為大魏拋過頭顱、灑過熱血,上得起江山社稷,下對得起黎民百姓,宣帝卻因猜忌便要將我陸家趕盡殺絕,如此暴戾殘忍的君王不是我等該擁護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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