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乩野選擇的復仇方式在殷樂漪看來,還是有些太過極端。
她輕聲道:「小兒郎的父親含冤而死,死前必定是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洗刷身上的冤屈。」
少有不重風骨的文臣,她不明白陸乩野為何不選擇查清此案,還他父親一個清白。
「公道?」陸乩野也將下巴搭在少女的肩頭,眼眸在少女看不見的地方湧出陰森的殺意,「若污衊他的人是明堂上高坐的九五之尊,又何談公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君要臣死,臣又如何能洗清身上的冤罪。
殷樂漪心中更為震驚,若是魏宣帝故意污衊害死蕭家滿門,即便她不知魏宣帝為何如此,但只要她設身處地將自己代入到陸乩野的位置,夾在生父和養父的仇恨之中,那滋味只要想一想她便覺得無比煎熬。
殷樂漪不知陸乩野又是怎麼熬過來的,他所做一切皆為復仇,魏宣帝恐怕也逃不出他的算計。
可魏宣帝畢竟是他的生父,他若為了養父和蕭家滿門去手刃他的生父,在殷樂漪看來這對陸乩野而言根本不是復仇,而是另一種懲罰。
殷樂漪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殺了仇人會讓小兒郎快活嗎?」
殺了他不會讓小兒郎快活。「陸乩野托抱起少女的身子,走向熱霧升騰的浴桶,「殺人不過頭點地,小兒郎不會就這麼便宜他,小兒郎要讓他也嘗一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可是……」殷樂漪欲言又止,「可是他畢竟是小兒郎的父親啊……」
「陸乩野嗤之以鼻,「教養小兒郎長大的才是他的父親。」
蕭閏才是他的父親,那個陸乩野記憶中永遠溫潤仁善的男子,是他將沒有半分親緣的陸乩野撫養長大,教他習字,授他書畫,待陸乩野如親子。
然而魏宣帝卻為了一己之私,將陸乩野的父親污衊害死,他的蕭家沒了,他便要千倍萬倍的從魏宣帝身上討回來。
魏宣帝最重皇權,陸乩野便要奪他的皇權,毀他的社稷,再讓他親手將他的子嗣妃嬪一個個送上黃泉路。
陸乩野已然做到了,灩嬪、赫連鴻、赫連娉婷,哪一個不是魏宣帝親手送上絕路的?
陸乩野的復仇之路已經走完了一大半,他的眼前已經浮現出魏宣帝最後的結局。
思及此,他的心情也變得愉悅了幾分,將懷中的殷樂漪放回地上,見她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黑白分明的眼中皆是不忍和心疼。
陸乩野並不想借往事換取殷樂漪的惻隱之心,若非殷樂漪主動問起,他或許還會一直隱瞞下去。
但被她一雙美目憐惜的凝望著,陸乩野忽而覺著這樣也不錯,他勾唇輕笑:「何須介懷?不過是個俗套的故事。」
父母雙亡,身世坎坷,背負血仇,攪亂家國,傾覆朝綱。
這裡面的樁樁件件分明都是他的親身經歷,卻能被他這般輕描淡寫地說成是個俗套故事。
殷樂漪忽然便有些懂了陸乩野性子中的涼薄為何而來,他若當真是個至真至純的性子,他或許早就被血海深仇折磨的不成人形,又怎能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
可陸乩野若當真涼薄至極,他又怎會因養父一事蟄伏這麼多年,只為復仇。
陸乩野,他當真是個矛盾至極的人。
冷漠涼薄是他,嗜殺殘忍是他,為養父籌謀多年報仇也是他。
殷樂漪凝視陸乩野的目光不由變得複雜。
領口的系帶被陸乩野修長的指扯下,他接過殷樂漪脫下的斗篷隨手為她放到一旁,又勾住她齊胸襦裙上的束帶,正要扯下被她按住手。
「你作何?」
殷樂漪回神,柔聲輕問,陸乩野面不改色道:「自然是伺候公主沐浴。」
這客房中既無隔斷又無屏風,所有陳設都一覽無餘。
吳娘子將他們兩人當做夫妻,便是共浴也無傷大雅,可殷樂漪又怎敢真的當著陸乩野的面赤身沐浴。
見她躊躇,陸乩野倒也不催促,只伸手撥弄一下浴桶中的水,「我親自為公主打來熱水,眼下水溫正好,再過一會兒便要涼了。」
這浴桶里的水確是他一桶一桶注滿的,殷樂漪伸手指了指客房的另一邊,「你過去,不准看。」
陸乩野明知故問:「不用我伺候?」
殷樂漪嗔怪的看他,又將他推到客房盡頭處的床榻上,見上面放著吳娘子為他們準備的衣裳,便從裡面拿起一條墨色腰帶系住他雙眸。
陸乩野沒有反抗,「殷姮,你也對我太提防了些。」
殷樂漪小聲:「這算什麼,我都還未將你手腳全綁起來。」
「哦?」陸乩野饒有興致地道:「我竟不知你還想如此待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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