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仍是漫不經心的,好似在講一個他不怎麼上心的平凡故事。
殷樂漪輕聲問:「小兒郎的父親呢?他也不喜小兒郎嗎?」
「不,小兒郎的父親十分喜愛小兒郎。」陸乩野嗓音沉緩,「小兒郎所學的字和畫都是他握著小兒郎的手一筆一划親自教的,他對小兒郎呵護備至,傾盡他所有的東西將小兒郎教養長大。」
殷樂漪歪著頭,視線落在陸乩野的面上,見他眉眼是從未有過的寧和,唇角微抬,那些凌厲和冷漠此刻都從他的身上褪去,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安靜無害的少年郎君。
她紅唇如焰,吐出柔聲細語:「那小兒郎的父親一定是個很好的父親。」
陸乩野一抬眸,便見得少女嬌柔面容,一雙沁水桃花眸噙滿柔情的望著陸乩野。
他不由得將搭在她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應聲道:「小兒郎的父親是這世間最好的父親。」
殷樂漪還想問小兒郎後來如何,陸乩野便已闔上眼帘,不再言語。
殷樂漪安靜的等了陸乩野片刻,見他絲毫沒有鬆開她的跡象,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陸欺,你這樣讓我怎麼回去?」
「那就不回去。」
「不可。」殷樂漪一口否決,「也不妥。」
陸乩野背往後一靠,殷樂漪的身子便跟著倒進他的胸膛,想要撐著他坐起,又被他往胸膛里按的更深。
頭頂上方傳來陸乩野的聲音:「再讓我抱一會兒。」
他不再強硬的將殷樂漪留在殿中,也不再對殷樂漪行逾矩之事,若只是讓他抱一會兒,殷樂漪尚能接受。
她柔聲提醒陸乩野:「只抱一會兒。」
他低聲答:「嗯。」
殿內燭影深深,紗制的屏風上映照出少年郎君擁著少女的身影,朦朦朧朧,影影綽綽,呈一番說不清道不盡的繾綣情意。
魏宣帝召回大將軍陸蒙的旨意,翌日便傳到了越國公府上。
越國公攜一家老小在院中跪接聖旨,傳旨的宦官笑盈盈的將旨意送到越國公手裡,「陸將軍鎮守邊關多年,此番總算能回京和陸家老小一家團聚,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
越國公接過聖旨,遣了下人將宦官恭送出越國公府後,回到前廳屏退下人,看著聖旨搖頭嘆息。
陸聆貞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沒敢吱聲,自從母親被兄長送到邊疆父親身邊後,她數月以來皆被宮裡的教習嬤嬤,按在自己的院中學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性子被磨平了不少。
陸長廷神色凝重的開口:「阿爺,我聽聞陛下會突然召父親回都城,是因為阿圻的提議。」
陸聆貞小聲道:「這麼說來,表哥豈不是在助我們一家團圓?」
陸長廷斜了陸聆貞一眼,「你以為只是我們一家團圓這麼簡單?父親若不在邊疆鎮守,回到都城便會被陛下理所應當的收回兵權,我們陸家的兵權就會被架空,父親便只能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將軍,屆時陛下若要對我們陸家——」
「住口。」越國公斥責,「長廷,不得對陛下妄加揣測。」
陸長廷面有慍色,「阿爺,不是我妄加揣測陛下,乃是陛下忌憚我們陸家多年本就是事實。」
「阿圻的所作所為更是讓我無法理解,難道他成了皇子,便真的只將我們陸家視為需得提防的臣子,絲毫不顧念骨肉親情嗎?」
越國公聞言,憶起往昔種種,又是一聲扶額長嘆:「是我的過錯,阿圻他恐怕早就對我和越國公府恨之入骨了……」
「他憑何恨阿爺?又憑何恨我們越國公府?」陸長廷義憤填膺,「當初姑父犯了抄家滅門之罪,連累姑姑一同香消玉殞,是阿爺和父親一起多方奔走,才保下阿圻一命!」
「我們越國公府將他撫養長大,庇護他這麼多年,竟不想養出一頭白眼狼來!」
陸長廷越說越是氣憤,怒而拂袖,轉身欲走,「我現在就去找他說理去!」
越國公重重拍案,「長廷!回來!」
陸聆貞在旁大氣都不敢出,「阿兄莫要衝動,表哥如今是皇子住在宮裡,若無召見,阿兄連宮門都進不去的……」
陸長廷也是被陸乩野氣糊塗了,尋了把椅子隨處坐下,「阿爺,依您高見,我們陸家該如何應對?」
「隨阿圻去罷……」越國公長嘆:「這都是我們陸家欠他的……」
陸長廷擰眉不解,「我們陸家到底欠了他什麼?」
越國公擺了擺手,一副不願多提此事的模樣。
陸長廷卻不依不饒,「阿爺若不將這件事背後的隱情與孫兒言說,孫兒便只當您外孫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這表兄弟的情分也就此打住,往後只將他視為仇敵!」
他從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語氣更是毅然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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