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漪和赫連殊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他一個魏國皇嗣卻上趕著來向她這個亡晉的公主示好獻禮,殷樂漪能想到的原因便只有那夜她偶然聽得赫連殊辛秘之事。
她朝赫連殊走近幾分,壓低聲氣與他攤牌:「若襄王殿下知曉芙蕊是如何從將軍府上逃出來的,便不會再擔憂芙蕊將襄王殿下的行事傳出去。」
少女吐氣幽蘭,嗓音更是清麗如珠翠般悅耳,赫連殊聽著嗅著便不自覺地有些心神蕩漾。
如此美人,難怪那一向眼高於頂的陸乩野都栽在了她身上。
赫連殊低頭不動聲色地湊近殷樂漪,「公主之心本王一早便知曉,公主更不必因那夜之事憂心忡忡,只需在這絳清殿再耐心等上數日,一定能等到陸少將軍的死訊……」
赫連殊的聲氣近到落在殷樂漪的頰邊,殷樂漪忙不迭往後退了一大步,戒備的和赫連殊拉開距離,「……多謝襄王殿下告知。」
赫連殊見她明明驚慌面上卻做鎮定模樣,展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怯,讓赫連殊更是心生憐愛,強忍下想要和她親近之心,想著日久天長,不必急在一時唐突佳人。
「本王還有公務,便先行告辭,不留下來叨擾公主了。」
殷樂漪相送到殿外,待重新回到內殿整個人如釋重負。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赫連殊看上去進退有度,文質彬彬,她卻總覺得此人對她有幾分別有所圖。她如今正是寸步難行之時,不想再招惹麻煩上身,只希望這是她的錯覺。
只是陸乩野,連赫連殊都說他快死了,他這回大約是真的活不成了。
翌日一則有關當今驃騎大將軍陸乩野身世的消息,在都城的大街小巷不脛而走。
世人皆以為這陸少將軍出身越國公陸府,身世顯赫,卻原來只是因七歲時生父兵部侍郎蕭閏獲罪被滿門抄斬,這才轉投在外祖父越國公府門下改名換姓躲過一劫。
他不姓陸,更不是勳爵公子,他原名叫蕭圻,乃是苟且偷生的罪臣之子。
傳聞在都城裡一經傳開,便吵鬧的沸沸揚揚。
一說罪臣之子蕭圻私藏亡晉公主,違背聖意,蒙蔽聖聽,必是因自小抄家滅門之仇對朝堂心存怨恨,包藏禍心,若不將蕭圻誅殺,往後他必成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
二說父母之罪禍不及子女,陸少將軍陸欺為魏國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有目共睹,若這樣忠心耿耿的忠臣都要被處死,那這大魏朝堂往後還焉能有忠君愛國的賢臣。
陸乩野在大魏百姓心中是將星一般的戰神人物,十分得民心,也是因此擁護陸乩野的百姓要比贊成嚴懲他的多出不知多少倍。
但朝堂上的聲音卻是一邊倒的彈劾陸乩野,要魏宣帝下令賜他死罪。
「陛下,罪臣之子蕭圻在民間頗得民心,若不儘早將此子賜死,他往後恐會煽動民心做出更加膽大妄為之事!」
「蕭圻生父前兵部侍郎蕭閏,便是因勾結晉臣才被判抄家滅門之罪,他的兒子蕭圻如今又走
了他父親的前路私藏亡晉公主!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陛下不可因著罪臣之子蕭圻的一點功勞,便輕易放過他!」
陸長廷站在百官之中聽著這些言論,氣到面色發青,幾次都想走出去為陸乩野辯駁。但他與陸乩野乃是表親兄弟,此刻為陸乩野辯論不僅毫無用處,更會讓這些官員抓住他表親的身份在陸乩野的身世上大做文章。
陸長廷咬咬牙,只得按兵不動。
一白髮蒼蒼的言官見魏宣帝到了今時今日還不願懲治陸乩野,俯首跪在殿上,聲嘶力竭道:「陛下!蕭閏所犯之罪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陛下留罪子蕭圻苟活了十餘年已是皇恩浩蕩,今日陛下若不肯下旨處死罪臣之後蕭圻,老臣便長跪不起!」
一眾言官紛紛隨他跪下,異口同聲道:「請陛下下旨處死罪臣之子蕭圻!」
「請陛下處死罪臣之子蕭圻!」
魏宣帝隱忍多日的怒氣,終於在此刻爆發:「百姓們尚念陸欺為大魏立下的汗馬功勞,你們卻要逼朕殺了一個良臣,好啊好啊好極了!」
「來人!趙御史御前衝撞天子,拖下去脊杖五十!」
魏宣帝拍案而起,「退朝!宣陸欺進宮——」
他怒不可遏,對身後一眾朝臣的求情聲充耳不聞,將君王殘暴獨斷的一面章現的淋漓盡致。
一個時辰後,驃騎大將軍府的馬車在宮門口停下。
魏宣帝身邊的內侍在宮門口候了多時,上前為其掀開帷幔,恭聲道:「陸少將軍,勞駕您挪步。」
陸乩野從馬車裡下到地面,左手拿了一隻細長的木盒,隨內侍往皇宮裡走去。
宮內皆知,陸少將軍此次進宮面聖生死一線,沿途的宮人侍衛們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卻見他步履慢條斯理,毫無半分的惶恐緊迫,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風輕雲淡的令人忍不住心下都為他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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