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華服的少年郎君站在屋檐下,止戈從一旁的巷子裡走出來,威風凜凜地狼王嘴邊的皮毛上還殘留著血跡,幽綠的獸瞳里閃爍著嗜血的光。
它走到主人腳下,陸乩野在它面前半蹲下來,瞧一眼它這模樣,略顯嫌棄道:「偷偷將他叼出去扔了便罷,怎麼將自己弄成這幅難看模樣?」
止戈低頭蹭了蹭陸乩野左掌心,這隻手裡還握著殷樂漪被他弄髒的手帕。
他看穿自己飼養的這頭狼的心思,一把掌住它的頭固定住,嗤笑它:「才看護了她幾日,竟就成了這幅沒出息的模樣?」
第16章
戲耍「自是因為陸將軍心儀殿下。」……
陸乩野走後,殷樂漪到院中用水給自己淨手。
她雖心中早有準備,但看見雪地里殘留的蜿蜒血線,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殷樂漪從小備受寵愛,性子便也養的天真些,並不善探究人心。而陸乩野這種性子陰晴不定的人,最是她捉摸不透的。
她也曾嘗試用自己的方法討好過陸乩野,得陸乩野一句「獻殷勤獻的太刻意」。
殷樂漪甚至還拋棄過禮義廉恥,在水榭里脫了衣裳向他自薦枕席,最後還是換來陸乩野的掃興。
細數之前種種經歷,殷樂漪無論是放下身段服軟也好,討好也罷,陸乩野都根本不屑一顧。
這不由得讓殷樂漪憶起之前陸乩野嗤她「自恃貌美」,把陸乩野當做周騫一樣的好色之徒。
那時的陸乩野和周騫在殷樂漪眼中確實並無不同,可細細想來她之後即便向陸乩野投懷送抱,他也未曾有過對她逾矩的行為。
淨手的水冰涼刺骨,卻讓殷樂漪思緒一下子清醒不少,陸乩野或許從一開始便對她沒有過男女之間的妄念,所以才對她一切的討好都嗤之以鼻。
陸乩野這個人雖極難相處,但殷樂漪不得不承認,自從他們兩人達成共識後,她便再也沒有受到魏軍的苛待和魏軍將領的冒犯,在軍中的日子比之前好過上許多了。
可若陸乩野對她沒有非分之想,那他又為何要答應庇護她?
她洗淨手上的血跡,但陸乩野留下的那一絲血腥氣無論她怎麼洗也洗掉。
殷樂漪只得作罷,出神的回到屋中,乍一看見殘留在她屋子裡的血跡,嚇得她往後連退數步。
殷樂漪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猜測,陸乩野會答應庇護她,莫不是為了戲耍她?
看敵國的公主在他面前搖尾乞憐,心驚膽顫,將她看做寵物一樣的逗弄便是他的目的。
這個猜測雖熱荒謬,但依照陸乩野那般行事狂悖毫無章法的性子,他是能做出來的。
不然的話,誰會半夜三更提著人頭來夜闖別人的閨房,陸乩野不就是想看她嚇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嗎?
瘋子,他當真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萬幸的是,或許今夜殷樂漪被周騫的人頭嚇得半死不活的模樣,取悅了陸乩野,他竟然主動說出只要她安分守己便會一直庇護她的話。
他這個人倒是不屑騙她的。
這樣殷樂漪更樂見其成,她也不必再卑微的自薦枕席,只需乖順安分跟著陸乩野行軍去魏國便好。
殷樂漪將這件事總算想了個透徹,困意來襲。
她遠遠地看一眼床榻下被浸染的血跡,終是忍不下厭惡,背身走到另一方榻前睡下湊合過了一夜。
魏軍副將周騫於鄯州刺史府中遭遇刺殺,屍首分離,殺他的人還是主將陸少將軍。
李磐今夜當真是徹夜難眠,一邊讓下屬仔細收殮周騫的屍身,一邊又在思考如何將此事回稟給十三皇子赫連鴻。
皇子的親舅舅就慘死在他面前,無論他如何寫這份信,李磐都難辭其咎,勢必會被十三皇子問責。
可這件事實在怪不到他頭上來,實在是那陸少將軍行事太過離經叛道,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李磐以前在魏國時也曾聽說這位陸少將軍,文武雙全,天縱奇才。這樣的少年郎性子盛氣凌人些也無可厚非,可今夜他斬殺周騫時李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這哪裡是盛氣凌人,分明是狂悖桀驁!
如此光明正大,於眾目睽睽之下斬下周騫頭顱,這個陸少將軍根本就是肆無忌憚、百無禁忌的不馴之徒!
他沒想著掩人耳目地暗殺周騫,乃是因為他根本不懼他李磐和在場眾人將此事稟告給朝廷和十三皇子,就算陛下和殿下知道了能拿他如何嗎?
攻下晉國的第一功臣,大魏無人不知他戰功累累,背後又有越國公府撐腰,這陸少將軍哪怕殺十個周騫,也沒人能動得了他。
李磐越想越心驚,這件事他若處理不當,恐怕遭殃的是他。
整個刺史府都因為周騫的事陷入了恐慌當中,安昱也收到消息,了解到了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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