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蕪瀾踏入了一牆之隔的病房。
她見到了季堯,他的狀態和普通人無異,右手吊著石膏,蒼白若紙地躲避她的目光。
如果不是萬分信賴的醫生嚴肅地下達了診斷,邱蕪瀾根本不覺得季堯生了病。
「痛麼。」
邱蕪瀾在床邊坐下。
「對不起姐姐,」少年卷翹的眼睫顫了幾下,用完好的左手攥著被子,沙啞開腔,「我毀了你的事業。」
那隻左手手腕上還套著黑色的發圈,拍戲時,它被藏在袖子下。
季堯不是故意的,可他無法解釋,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邏輯。甚至在這個時候,他看見邱蕪瀾的瞬間,心底竟滋生出一股甜蜜的驚喜——
他受傷了,姐姐果然來看他了。
季堯為這股喜悅感到恐懼。
他品嘗到了自殺的甜頭,這意味著,從今往後他會越來越無法控制這具身體,不斷以自殺的方式博取邱蕪瀾的關注。
他不想這樣,這不是他的初衷。
「紅醫生告訴我說,你病了。」邱蕪瀾在進門之前讓紅醫生做了心理干預,她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然後才來見季堯。
「她判斷你是危急,需要住院治療。」
季堯猛地抬眸,「姐姐也這麼覺得?」
「從你拒食、頭痛、失眠,到安全帶上的斷口,太多事情都印證了你的病,我不能不信。」
季堯垂眸,沒有辯駁,無有掙扎:「……是今天轉院麼。」
他知道這次事故有多嚴重,他不止是毀了姐姐的項目,更是毀了她的事業。
他犯了這麼大的錯,她臉上卻平淡無波。
這份平淡,讓季堯想起了邱蕪瀾談論季葶發病時的模樣。
她不怪他,因為她知道他病了,責怪無用,但生病的人必須被送去醫院接受治療。
季堯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和季葶是不同的,可最終,他的結局和她毫無區別,甚至比她的更加短暫可笑。
「如果是其他的病,我會嚴格遵循醫囑。」邱蕪瀾望著他,「可她說,你得的是分離焦慮。」
季堯指骨用力,澀然自嘲,「有什麼不同麼。」
「任何需要住院的治療過程都是痛苦的,但在精神心理疾病當中,分離焦慮的患者會因住院隔離感知到更深層次的痛苦。」
「阿堯,」邱蕪瀾嘆息著,眉梢泄露出深深的疲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怎麼選才對你更好,怎麼樣才能更好地挽回損失……我不知道。」
「進門之前,我想了很久要如何處理這場事故、處理你、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直到現在,我似乎都沒有得出最好的答案。」
她望進那雙淺色如糖的圓眸,一如從前不知多少次地下達命令:
「阿堯,告訴我。我會聽取你的回答。」
季堯呼吸滯澀。
旭日在他身後的窗外冉冉升起,驅散了整夜的黑暗,他被身前淡雅的蘭草引誘。
身體的支配權再次讓渡了出去,這一次掌控他的不再是[他],而是眼前的邱蕪瀾。
他的心臟、他的血液、他的神經骨肉全部心甘情願地為她所用。
她說她不知道要怎麼選,把筆交到了他的手裡,允許他恣意填寫答案。
季堯驟然旋身,撐著雪白的病床,小心翼翼地吻上了邱蕪瀾的唇。
一室無聲。
下一刻,髮根生疼。他被邱蕪瀾扯向了床頭。
後腦墊著邱蕪瀾的手,季堯撞在了木質的床頭上。
她欺身壓著他,偏頭深入了這個吻,呼出的氣息滾燙熾熱,灼熱蘭草香氣灑在面頰上,令季堯渾身發熱。
這是他們間的第一個吻,沒有絲毫溫情,全然充斥著憤恨與毀滅。
邱蕪瀾的十年被毀於一旦。
她的事業尚且能夠挽救,但她費勁力氣、悉心呵護的姐弟親情已碎成齏粉,再無法回頭。
「我是那樣愛惜你、培養你,想讓你幸福。」她拽著少年柔軟的發,在他唇前含恨呢喃,「季堯,你太不知好歹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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