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蕪瀾對家長里短的雞毛蒜皮沒有興趣,可如果是邱家的家事,那就另當別論。
邱澤然是他們之中恢復最好的,即便是邱澤安,如今遇到壓力時也還是控制不住發病,而邱澤然初中至今都未曾復發過。
弟弟平安無事,季葶又和盤托出、沒有半點隱瞞,省了她很多事情,邱蕪瀾的心情稍微和緩了些。
「你確實應該找我。」她又為她抽一張紙巾,「從前父親喜歡你,我不便插手。這次你記住了:以後再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你第一個該找的人是我。」
「我知道了…嗚嗚……」季葶抬眸,幾十年的習慣,她在邱家主人們面前的哭法我見猶憐、梨花帶雨,「蕪瀾,那這一次可怎麼辦呢……要是岸山知道了我對澤然做了這種事,他會殺了我的。」
「我會聯繫澤然。」邱蕪瀾欲送客,「時間也不早了,你在季堯的房子裡留一晚吧。」
季葶惴惴不安地拉住她的袖子,「我、我想當面和澤然道歉。」
邱蕪瀾目光下垂,落在那隻輕輕揪著她袖口的青白指尖上。
季葶確實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所在。
「你不想試試麼,你父親喜歡的女人。」
年輕氣盛的兒子沒有被這句話激將,此刻,邱蕪瀾心裡卻滕升起古怪的篡奪欲。
這股篡奪欲由來已久,它第一次出現在六歲的邱蕪瀾想要拔除那片薔薇園時;後來又在母親去世時達到頂峰。
時間的沖洗下,它褪色了許多,已被邱蕪瀾遺忘。
如果季葶找的是她、如果她對她說出了那句話,說不準她真的會用她一晚。
這個女人和薔薇園前的長椅一樣,都是父親的所有物。
她和兩個單純的弟弟不同,對邱岸山沒有濡慕。
「如果他願意的話。」邱蕪瀾收回手,避開了季葶的觸碰。
也或許,她的反應會和邱澤然一樣,厭惡惱怒。
「謝謝、謝謝你蕪瀾。」季葶淚眼婆娑地辛酸微笑,「除了你,我再沒有可說話的人了。蕪瀾,只有你對我好。」
邱蕪瀾半斂眼瞼,沒有搭腔。
她送她離開,給邱澤然去了電話。
入耳就是一串髒話。
「她居然還有臉來找你?我昨晚就該把她腿打斷!」
「好了澤然,」邱蕪瀾等他罵盡興了,「這是件醜聞,你明白醜聞該如何處理,對麼。」
「我不明白!姐姐,我可是在家裡被人猥褻了啊!她享受了父親十幾年的愛、搶占了母親的位置,現在居然還背叛父親!這種髒東西,我為什麼不能把她趕走!」
「因為一旦她一無所有,就會發瘋攀咬。」邱蕪瀾輕點扶手,「她在本家待了十五年。澤然,父親和我都不會允許她的身體離開莊園。」
四十多歲的情婦如馬糞般礙眼。
可邱岸山沒有趕走她,他照舊養著她。
季葶知道了太多事情,不止前半生要與外界隔絕,她的後半生也絕不能離開邱家。
「是父親不允許,還是姐姐你不允許?」氣頭上的邱澤然冷笑。
「你怕的不是她出去亂說我們的事,而是怕她出去後,毀了你『表弟』的少爺身份吧!」
邱蕪瀾一怔。
她沒有回話,長久的死寂後,對面傳來心虛的支吾,「……姐,對、對不起姐姐,我剛才是……」
「澤然。」邱蕪瀾開口,聲線徐緩,「方便的話,我想明天和你見一面。」
「姐、姐姐…」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道歉,有空就來見見我吧。」
她掛斷了電話,感到了無法言說的疲憊。
「姐姐,我可是在家裡被人猥褻了啊!」
縱然邱澤然是二十多歲的男運動員,季葶不過是個病弱的中年婦女,可這句話也是事實。
邱蕪瀾握著長時間通話之後有些溫熱的手機,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反應。
「遷怒是很不好的行為。」
「蕪瀾,你不該把時間精力花在折磨無辜的小熊上。我替你收著,等你不會再欺負它的時候,我會還給你。」
那個被她用頭繩虐待的小熊被母親收走後,她大腦中的某個情感區域仿佛也被一併收走了。
她似乎是應該和邱澤然同仇敵愾、對季葶大加指責的。
可造成如今這一局面的,果真是季葶麼。
歸根結底,分析始作俑者真的重要麼。
她重視的是澤然,那麼理當更照顧他的情緒。
可當季葶哽咽著說出這件事時,邱蕪瀾心中除了對弟弟病情的擔憂,就只剩下對這個被囚禁的女人的悲哀。
手機長時間通話的溫度尚未消退,又推送了宋折凝的相關資訊。
和哥哥撤掉她的公關、力捧宋折凝一樣,季葶的事邱蕪瀾同樣無處可以諮詢、求助。
「謝謝、謝謝你蕪瀾。除了你,我再沒有可說話的人了。蕪瀾,只有你對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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