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不然你不會千里迢迢從四季滄海趕回來,」林榮平嘶啞而溫柔地道,「畢竟我想見你一面都是挺難的事情,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
凌瀾緊閉著眼睛,眼眶無聲地泛起紅色,終究還是無法按捺下心底的情緒:「對不起。」
林榮平愣了愣,將車停在路邊,掏出紙巾去擦凌瀾的眼角。
凌瀾躲過他的動作,接過紙巾別過臉自己擦拭。
林榮平靜靜看著她,目光悲哀而溫柔,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你看你,跟我道什麼歉,我又不是怪你。」
他伸手搭在妻子顫抖僵硬的肩膀上,輕輕撫拍安慰著。
凌瀾深深呼吸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克制不住的輕微抽噎,如此反覆幾次,她才能再度開口平穩地說出話來:「我不是恨他,你知道的。他和宗停,我們都是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我也知道,他不過也就是個孩子,在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辦法,但是我……」
凌瀾忽然哽咽住,低泣起來,斷斷續續地道:「我沒有辦法釋懷,我知道這是止聿不想看到的,可是我真的太想念他了。我在四季滄海每天不斷地工作,我不敢停,因為一停下來我就只想陪著止聿,我在他的墳前,我就一直想,如果他還在會是什麼樣子,如果他只是偷偷躲起來了,會不會怪我欺負他最疼愛的弟弟。可是如果他能回來,能好好地在我面前,他怎麼怪我都沒有關係,我可以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真的太想他了,我沒有辦法做到像你一樣從容面對,對不起。」
「我知道,我也很想他,」林榮平牽住凌瀾的手,十指交纏地緊握著,另一隻手包裹住她冰冷的手背,溫柔而憐惜地道,「我沒有怪你,也不會逼你做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夠輕鬆一些。」
凌瀾之前始終不敢面對丈夫,此時此刻終于堅持不住,轉過身來躲進他懷裡,崩潰地哭出聲來。
林榮平擁抱著她,低頭親吻她有些花白的鬢髮。
不知多少時間過去,凌瀾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只是鼻音濃重,語帶哽咽:「你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去看看泊秋。我不記得上次是什麼時候見到他了,他現在比那時候要瘦很多,臉色不好,咳嗽也停不下來。我總覺得……他像是在燃燈續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支撐不住了……希望是我的錯覺。」
「好,你放心。」林榮平溫和地應著。
兩人無聲地相擁了一陣,凌瀾再度開口:「我聽人說,你最近也要出任務了,是嗎?」
林榮平微怔,隨即笑道:「是啊。我再不活動活動筋骨,都沒人記得我是三艦軍統領,五星上將了。」
凌瀾聽他自誇,終於也笑出來:「注意安全。」
林榮平點頭:「沒事,只是去接應岩桑海角派遣過來的人才團隊。」
他垂眸看了一眼車上的鐘表,道:「船快開了,我們出發吧?」
凌瀾點了點頭,從林榮平懷裡起身。
車很快開到港口,登船號已經拉響。這艘船是往返四季滄海的專線,只有凌瀾博士和她在四季滄海的團隊人員能夠直接登船。
四季滄海太遠了,一路上免不了驚濤駭浪狂風驟雨,三棲車無法抵達。凌瀾下車時,林榮平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了一束花,送給了凌瀾。
凌瀾很快發現了它和其他花束的不同,微微驚詫著道:「永生花?你從哪裡弄來的?」
林榮平笑而不答,問道:「喜歡嗎?」
凌瀾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但她眼裡的光和臉頰上少女般的酡紅已經說明了一切:「它似乎還很香。」
林榮平彎眸笑著,眼底的光芒明亮卻又溫和:「還記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講過的,永生花的故事嗎?」
「記得。」凌瀾說。
「那你給我講講?」林榮平故作為難的樣子,「我反而快忘了。」
凌瀾斜睨他一眼,隨即從容地複述起那個故事:「即將奔赴戰場的軍官在臨別時給妻子送了一朵玫瑰花,並且告訴她,當玫瑰花的最後一片花瓣落下。她就自由了。但誰都沒想到,從始至終這朵玫瑰花的花瓣都沒有落下一片,直到他凱旋歸來。」
林榮平滿臉好奇的樣子:「那朵玫瑰是永生花嗎?」
凌瀾微怔,略作思忖:「應該是現摘的吧,不然這個故事就沒有那麼浪漫了。」
林榮平挑眉:「我聽出來了,我的妻子在責怪我沒有那位軍官浪漫。」
凌瀾一愣,剛要解釋,她手腕處的多維儀嘀嘀作響,隨即傳來船長的聲音:「博士,要儘快登船了,半小時之後在蕾特群礁附近會發生極寒海洋風暴,我們得儘快出發提前離開。」
「好的,謝謝。」凌瀾回應著,抬頭看著眼前的丈夫。他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相見,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他,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共進晚餐,就又迎來了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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