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呢?」
瞿清雨:「一份在中心醫院,另一份送給你口中的……」
他覺得挺有意思:「科學怪人?」
「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做。」唐陪圓長嘆口氣,「能行就行,不能行就算了。」
瞿清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你原本想用它來幹什麼?」唐陪圓又問。
「腺體損傷不可逆,本來想……」
瞿清雨笑了笑:「你說得對,不行算了。」
有很多事情不會像他想像中以全然完美的方式進行,即使不甘心,他也得接受失敗。
接受不盡人意的地方。
「雖然失敗,不過我還是準備把他從牢里逼出來了」
唐陪圓忽然灑脫道:「後頸做個美容手術什麼的,或者在周圍紋一圈小花,傷疤應該就不會那麼明顯了。到時候他要是敢愧疚,那就對我好一點,隨叫隨到,財產上交。」
他話音一轉:「你去找蕭提到底幹什麼?」
天陰下來。
時間不多了。
幾乎是Alpha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瞿清雨捧著冒熱氣的溫水,沒回答他的話。他身後是醫院大樓,大樓停車坪停著數輛救護車。
「我不太會愛這種字眼。」
也很難真正放下戒心。
醫院燈光永遠是大片冰冷的白,更遠處是不可挑戰的階級、難以抹去的性別劣勢。人見慣了惡意醜態,不得不把自己關在六面體的小小個盒子裡,再生出稜角尖刺,以此來避開傷害、保全自己。
醫生其實有一副菩薩心腸,柔軟得不能再柔軟的六腑五臟。
「我只是覺得,如果有人願意為我放棄什麼,我也會為他放棄什麼。」
瞿清雨脫了白大褂,把衣服抖整齊,掛上值班室衣架,笑笑:「有空代我來醫院看看。」
唐陪圓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樓下有車,唐陪圓目送他離開,像很早以前,他目送那人上囚車。
不知何時歸來。
-
夜風悽厲,面前的宅子,勤務兵是不敢亂看一眼的。
他悶聲不吭,試圖數清楚地上有幾隻螞蟻。可惜螞蟻沒找到,倒是找見乾瘦的枝影,枯枝連著枯枝。
瞿清雨也看了那枯枝一會兒,不過他在看上面的紙紮燈籠,一盞接著一盞。
「執政官他、他說……」
勤務兵咽了老大一口口水,支支吾吾說:「池裡的金魚都養死了,說是有人回來看他,怕不認識路,偏要掛上的。」
老小老小,人上了年紀,反倒像個小孩。
這也信了那也信了,指望酆都大帝還他一個兄長,順便把他叔伯都從地獄裡拎出來,告訴他你蕭家人命硬,閻羅殿收不了。
香火和死亡的氣息被冷風帶過來,勤務兵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瞿清雨靠著一棵落完葉的樹,視線微微向上。
樹幹上有小孩生長的劃痕,人一截一截地長,樹也一節一節地長。直到人長不過樹,鬧出大笑話。
「你來得倒是早。」
勤務兵被夜裡突然出現的人聲嚇一跳,他後背乍然發涼,僵硬地將頭顱轉向正門——宅邸門開了,銅雀綠的鎖被Alpha執政官握在手中,他穿得不像是正常人,行走間鬼一般沒有聲息,縞素色的褲腳遮住了鞋子。一段墨水拗出的暗光中,眼神冷得逼人。
勤務兵的眼神不由得又移開到Beta醫生臉上,樹影駁雜,他的神情看不清晰,開口兵不血刃:「你要是放棄找Omega,我會來得更早。」
「你這麼自信他會拒絕所有Omega?」
瞿清雨莫名:「我不該自信?」
蕭提失語。
敞開的門吹得更開,秋冬之交穿堂風猛烈闖入,數十盞明燭跟著群魔亂舞。Beta醫生站在冷風中,蕭提不得不承認,即使用世俗意義上的所有標準來評判對方,除了性別之外,對方沒有任何可供挑剔的地方。
如果他是Omega,自己可能會親自上門為獨子提親。
蕭提將鎖柄掛在門上,沉重地一聲悶響。人命攸關,對方來到這裡的決心令他滿意。執政官表達不滿的方式也就到這兒了,轉身帶路:「高等級Alpha身體的自愈和平衡能力遠超普通人,即使沒有Omega也不至於混亂,信息素紊亂症是精神障礙帶來的副作用,精神障礙來源於童年陰影和戰場高壓。」
「他腦內記憶非常混亂,都是成段式出現,伴隨極強攻擊性和防禦本能。」
Alpha執政官繞過了滿是白花的靈堂,抬手在左側指紋鎖上一按。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地下通道在眼前展開,他將手中那盞紙折燈籠提起,仿佛沒有察覺到身後停下的腳步。
「你可能會遇到十歲、十七歲……乃至二十二歲、二十五、三十歲,任何一個時間段的赫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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