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哪兒。」
瞿清雨將手插進口袋,有一搭沒一搭說了兩句。
那些Alpha在踹樹幹,隨著震動樹幹上雪灑下來,看起來挺漂亮。白晝支支吾吾半天,忽然說:「明天我們要和真正的蟲子對戰,你要小心。」
他又很快安慰:「也不要太擔心,那些教官會在實時影像前盯著,任何人有危險都會第一時間出現。」
「上校也在。」白晝說,「要是有什麼事你給我發消息,我第一時間去幫你。」
上校,上校。
瞿清雨的頭突然痛起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開始煩躁。他想到張載,又想到赫琮山,想到赫琮山昨晚對他說的話,他一整天都在走神,這嚴重影響了他的狀態。他想和赫琮山分開,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非常多的麻煩朝他滾雪球一樣滾來。
最大的麻煩就是赫琮山。
他伸手捂住了抽痛的額角。
-
次日的訓練赫琮山去了現場。
此前沒有學員向教官開槍,或者扔手榴彈,但總會有意外發生。赫琮山面前切了幾十個大屏,他的視覺捕捉能力太出眾,對危機的預判也敏銳。這能讓他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任何危急情況下力挽狂瀾。
這是一次中期考核。
霍持同樣站在攝像大屏前,注意力集中。
……
瞿清雨將護目鏡摘了下來,他這次被扔到了一片原始森林,風吹樹浪湧起,由遠及近。一隻長相奇怪的大型飛蛾——姑且稱之為飛蛾,正趴在一片巨大的綠葉上。
它的觸角十分長,在空氣中隱隱顫動,是某種和同伴溝通的訊號。
輻射和污染令所有的昆蟲類動物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它們又和深埋地下的蟲母交合,生下後代。蟲類的產卵期和發情期在很長一段時間無比混亂,這令它們不斷擴大地盤,引起恐慌。
武器開始不斷進化,地爆在各地產生,各種蘑菇雲升上天空。很快,人們意識到殺傷性武器和投毒的使用雖然能驅趕這些變異的龐然大物,也會將他們擠壓自己的生存空間,地面的每一處傷疤需要千萬年來恢復如初。
於是帝國培養了一批訓練有素的軍人,讓他們代替這些蘑菇雲,用最小的代價戰勝敵人。
他們的目的是驅逐這些蟲類,保衛家園。戰爭不是目的,是達成目的的手段。
這是一隻最普通的蟲類飛蛾,無毒,扇動翅膀時會抖下一陣粉末狀固體。
瞿清雨微微吸了口氣。
所有人都被分散開,他猜測每個人見到的昆蟲不一樣。手中拿著手榴彈和□□,這種大型殺傷性武器僅能對準真正的敵人。
他槍里還剩七顆子彈,投射彈僅適用於近距離攻擊。而那隻大飛蛾到底靠什麼捕捉食物,眼睛,觸角,還是別的,他並不清楚。
也不清楚這裡有幾隻飛蛾。
瞿清雨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下。
他在戰場上見到的第一隻蟲類是有無數條腿的毒蜘蛛,腿上長滿剛毛,會噴出毒液。
那場戰爭令軍隊損失慘重,不少軍官士兵在他手下截肢。他十天內的截肢手術比他人生前二十幾年做得更多。
他去那兒的目的是赫琮山,到那兒呆了一個月突然改變了主意。
瞿清雨趴低身體隱匿自己。
——他突然有奇怪的感受,仿佛真正認識到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進入馬杜克訓練營的第一天,他們的宣誓致詞上寫著「為帝國公民獻出一切,直至生命終結那一天」。當時所有人都在笑,跟讀聲稀稀拉拉。僅有領著他們宣讀誓言的軍官,無聲立正敬禮,對著那座勝利女神像,面容端莊肅穆。
他快要搞不清了,他愛得到底是一個虛擬光環中的人,是上校,是站在炮火紛飛中朝攝像頭鞠躬的Alpha軍官,還是赫琮山。
說到底他並不了解赫琮山。
這段關係開始得太倉促了,他根本沒有弄清楚赫琮山是什麼人,以至於毫無準備,因此駭然。
他想像中的赫琮山現在的赫琮山產生了微妙的差異,這太糟糕了。他原本想要甜夾心巧克力,好不容易拿到手,發現是芥末味。
他最初是非常、非常確信自己喜歡對方的。他成功了,赫琮山想必愛他了。他又覺得沒意思了,太多問題了,他從根本上不相信自己能在處理麻煩的過程中不受傷害。
他不喜歡麻煩,不想和Alpha度過他棘手的易感期。這太瘋狂了,和不打抑制劑的Alpha度過易感期,他還沒想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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