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張載的秘書長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瞿清雨按部就班地在醫院值班,做手術。赫琮山公寓樓的卡在他手上,他回去過兩個晚上,公寓內空無一人,Alpha信息素帶來的溫暖辛辣的氣息也很快消沉下去。
他靠在冷色調的牆面,心想自己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又過了一兩周,瞿清雨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這件事。
華西崇:「你問上校?」
老頭子正監督他做假皮縫合,還算滿意地點頭:「不錯,手上功夫沒退步。下次發生什麼事別用手擋,外科醫生的手,你知道重要性。」
瞿清雨摘了手套做消毒,隔著一層防護口罩說話吐出一層薄薄的霧:「都是您教得好。」
華西崇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半天才想起上一句話:「上校請了病假。」
一般情況下Alpha很少生病,瞿清雨雙手撐在清洗台台面,微妙地問:「易感期?」
華西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瞿清雨笑了笑:「猜的,老師。」
Alpha會如何度過易感期,答案顯而易見。他說不上失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失去反應能力。
華西崇正色道:「是,也不是。」他背著手緩慢踱步到窗邊,正對面是碧綠的人工湖,湖邊是北部軍區禁地之一——療養院。
一排排雪白屋頂的建築物森冷地矗立在秋風中。
天氣漸漸冷了,黑得早,瞿清雨能感受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憂心。
「教科書上告訴過你Alpha在易感期會處於失控狀態,耐心不足,攻擊性和領地意識加強,無差別襲擊靠近自己的同類。但這是一般情況——」華西崇話音一轉,「有一個Alpha,在十八歲後的每一次易感期,沒有任何體外徵兆。」
瞿清雨心臟突然莫名一跳,他問:「沒有任何徵兆?」
華西崇嘆了口氣:「是,至少我沒有見過。我們研究了很久,始終找不到問題的源頭,只能將這歸咎為他的信息素等級過高,可能產生了一定的精神調控能力。當大腦皮層認為他處於極端興奮狀態下,會自動分泌一種我們稱之為冷靜素的東西,將他的興奮值回調。」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赫琮山,信息素等級高到他這個程度的Alpha,整個帝國僅此一位。」
「聽起來沒有問題。」瞿清雨思索片刻,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說,「是件好事。」
華西崇神情並不:「你站在手術台上的第一天,我告訴過你,事物永遠有好壞兩面。」
「冷靜素和興奮值占據蹺蹺板的兩頭,一者壓一者抬。」華西崇說,「當二者失衡那一天,他受壓制的易感期將反撲而來。事無先例,沒有人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我們寄希望於Omega信息素能對他起到聊勝於無的安慰作用,但他本人拒絕了這種方式。」
華西崇嘆了口氣:「我們得觀察,記錄,做分析表。評估結果關乎他是否能再次走上戰場,做下一場戰役的指揮官。」
「他的心理壓力比任何人都大。」華西崇看向遠處遙遠天際,他的背脊壓下來,像是看到不久後的、慘痛的將來。
「如果帝國失去一名培養至今的指揮官,我們未必能在下一場異形戰爭中取勝。」
——到這種程度嗎?
瞿清雨心臟有瞬間的停跳。
華西崇感慨良多,轉過身才發現他的學生比他更不在狀態,他嘆了口氣,溫和地說:「跟我一起去看看?我記得一年前你做戰地醫生,上校對你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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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湖療養院的門禁一層深過一層,刷卡、指紋和虹膜、面部識別,瞿清雨跟著華西崇往裡走,站崗的Alpha士兵嚴格執行任務,搜身後放行。
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步履匆匆,助手小跑著去化驗室遞交結果。這地方看起來像一座大型監牢,牆壁被刷得沒有人氣,死氣沉沉地壓在每一個人身上。
瞿清雨呼吸不暢,伸手拉開了領口。華西崇神情凝重地和全副武裝的專家交流,單邊假肢穩穩踩在地面。
「情況和昨天一樣。」專家扯下口罩,他是Alpha,在高等級Alpha恐怖到駭人的信息素壓制下毫無還手之力。他身上濕透了,頭髮一縷縷狼狽地貼在面頰上,想起剛剛的情形頭皮發麻,「我們得在上校胳膊上抽一管血,不過他不太配合。」
專家累得夠嗆,喘息著說:「全天底下沒有人能打得過上校,我們不敢近他的身,昨天就有Alpha士兵被卸了胳膊。」
華西崇:「辛苦了。」
專家擺擺手:「應該的,我們知道這不是上校本意,他處於神志不太清的狀態。」
「抽血的事只能緩緩。」他看向華西崇身後的瞿清雨,「這位是……」
華西崇:「我的學生,來看望上校。」
專家將口罩扯回去,含糊不清地提醒:「一會兒不要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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