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蓮生後背肌肉驟然繃緊,卻仍穩穩托住他膝彎。
逼仄棺槨里更親密的糾纏都不曾讓他這般心悸,此刻隔著薄衫傳來的涼意卻像浸了蜜的銀針,細細密密扎進心口。
白情將下頜抵在厲鬼肩窩,鼻尖蹭過對方頸側冷玉般的皮膚。
景蓮生每一步都踏得極穩,可山風掠過時,他仍能透過相貼的胸膛感受到對方接近死亡的溫度。
此刻,他只覺得心裡滿滿的,甚至希望能夠這樣一直走,一直走,沒有盡頭。
如果是這樣,就算不入輪迴,也是一種沒有窮盡的幸福吧。
——白情微微閉目想著。
一條山路即將走到盡頭,但見前頭是一片迷霧。
麟昭抬手示意:「這兒就是結界所在。」
景蓮生淡漠地點了點頭,其實麟昭還未開口,他已經駐足停步,顯然早就察覺到了結界的存在。
桃夭之緊張地望著前方,身為妖怪,即將踏入玄門正宗的地盤,下意識地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麟昭揮了揮手,迷霧如同被風吹散一般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極為陡峭的山路,山路幾乎垂直於地面,險峻異常,非人力所能攀登。
「這路是人走的嗎?」白情看到都要感嘆。
麟昭:「你們又不是人。」
白情:「……對哦。」
雖然說不是人可以走的路,但麟昭這個人倒是走得很順,可見他道行的確不淺,身輕如燕。
這條路實在陡峭得過分,每一步都踏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可能墜落,粉身碎骨。
景蓮生雖然步伐穩定,但背上的白情還是難免有後仰之感。
白情本能地收攏雙臂,膝彎緊緊卡住景蓮生的腰側。
白情察覺景蓮生的脊背繃如弓弦,只當他也有些疲憊,便又把景蓮生的身體環得更緊了,想著這樣可以減輕景蓮生的負擔。
卻沒想到,景蓮生這次不但背肌發緊,連著下頷線也微微收縮,緊抿的嘴唇透露出他似乎在忍耐著什麼。
「蓮生……」白情靠在景蓮生的耳邊低聲問道,散落的發梢灑在厲鬼耳後,「是累了嗎?要不我下來自己走?」
「你別……太緊了……」景蓮生呢喃般說話。
白情頭一次發現景蓮生說話是這麼含糊的,實在有些聽不清:「你說什麼?」
景蓮生頓了頓,又搖頭,喑啞道:「沒事。」
行到山門前,麟昭停下腳步,轉頭對景蓮生和白情說道:「我先去跟他們說一下,還請你們暫時等在這裡。」
說完,他便轉身快步離去。
景蓮生將白情放到一塊大石頭上,動作雖輕,卻又顯得有些急切,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他邁開幾步,走到風口處站定,任由沁涼的山風灌滿鬼身,青白指尖蜷了又展,仿佛方才托著他膝彎的觸感還灼在掌心。
白情坐在石頭上,不解地看著景蓮生的背影,暗自琢磨:我是又有什麼地方刺激了這死鬼的敏感肌了嗎?
桃夭之思考了一會兒,開口打破了沉默:「我說你們,還記得自己的人設嗎?」
「人設?」白情一怔,「什麼設定?」
桃夭之沒好氣地說:「你,白哥,是天師傳人,收伏了我這個妖怪以及大厲少爺。你可別忘了玄門宗是怎麼馴鬼的。對比起來,你對景蓮生和我會不會太客氣了啊?」
聽到這話,白情才算反應過來,白情作為馴鬼天師,對待妖侍和鬼侍的態度的確太好了。怪不得剛剛麟昭總是一臉彆扭的。
看來,麟昭也是覺得有不妥的。
幸好麟昭這人沒什麼心眼子,雖然覺得有不對,但也沒有深究。
景蓮生也從風口處轉回來,難得地對桃夭之表達了認同:「確實如此。麟昭胸無城府,倒是容易對付過去。到了宗門之內,未必個個都那麼好糊弄的。」
「我就是這個意思。」桃夭之點點頭,對白情說,「所以啊,白哥,到時候進了宗門,你對我的殷勤要接受得理所當然,對景大少爺也不能這麼……」桃夭之想說「含情脈脈」,但又覺得有些不給人家面子了,便改口道,「不要這麼溫柔有禮,相反的,你應該拿出天師馴鬼的態度來,才不會像現在這麼彆扭。」
「我拿出天師馴鬼的態度對待景蓮生?」白情覺得不太可行,「就我看我師父的言行,他馴鬼就是醬油分類。」
「醬油分類?什麼意思?」桃夭之沒聽懂。
白情道:「不是生抽,就是老抽。」
桃夭之噎了一下,說:「其實,據我所知,除了這種暴打派的,也有侍從派的,就是把馴服了的鬼怪當僕從使用。我瞧著麟昭就是把我們當這種流派了。所以我才在飯桌上給你端茶遞水大獻殷勤到肉麻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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