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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勞應了一聲:「在。」

白情幾乎腳步不穩,他腦子又竄出一個荒唐的認知:他就是聖子辭迎。

「我……我是聖子辭迎?」白情心中一陣慌亂。

他努力在腦子裡搜索著相關的記憶,像是絕望的漁夫在暴風雨前夕瘋狂地打撈魚蝦一樣搜索著。

但,除了越來越急的風浪,什麼都得不到。

一陣眩暈襲來,整個世界都在圍繞著他旋轉,而他,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來穩定自己。

伯勞看到白情臉色不善,忙上前問道:「聖子,您怎麼了?」

聽到伯勞稱自己為「聖子」,這幾乎是確定了白情那個突然冒出的荒唐認知。

白情僵硬地眨著眼睛:我……是辭迎?

不會吧。

難以置信。

天方夜譚。

白情突然想到:我會不會是離魂了?不小心穿越了?或者是……入了夢?

反正,他就是很難相信自己是辭迎。

再說了,他除了「辭迎」和「伯勞」這兩個名字之外,其他的事情根本記不得絲毫。

伯勞打量著白情,眼中閃過疼惜,嘆了口氣,說道:「聖子,我打小服侍您,如何能不知道您的心事呢?您心裡藏著的事兒,我都看在眼裡。」

「我的心事?」白情聽到伯勞這話,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這個連飯都不愛吃錢都不稀得要的聖子辭迎能有什麼心事啊?

伯勞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聖子,您不用把事情藏著掖著了。我知道,您是為了太子魂不守舍吧!」

「太子……」白情大感詫異,心念一轉,「你是說,蓮生?」

「不然還能是誰呢?」伯勞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又被愁雲所籠罩,「您不用擔心,雖然這次去芙蕖縣的驅鬼任務很艱難,但是太子如此神勇,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白情抿了抿唇,腦子卻突然閃入了一段模糊的記憶:芙蕖縣傳來急報,說是近月來一到晚上就有百鬼夜行。這種詭異之事,原本該是大巫或是聖子去處理,但蓮生太子卻說不必事事勞煩蓮教聖人,他自己一人足矣。

那段記憶雖然模糊,但蓮生太子那堅定決絕的聲音卻深深地印在了白情的腦海中。

這聲音中,明顯流露著對蓮教的不滿抗拒。

「不必事事勞煩蓮教聖人,我自己一人足矣。」這句話在白情的耳邊迴響,他細細品味著其中的意味。

嘴上說是不想事事勞煩蓮教,但白情心裡卻明白,這背後恐怕是蓮生太子對蓮教勢力的忌憚戒備。

白情突然想起蓮生墓志銘里寫的「太子漸驕,不敬古蓮,漠視國教」,心裡一緊。

伯勞看著白情臉色越來越差,又說道:「其實,您對太子的心意,為什麼從來不讓他知道呢?」

白情抿了抿唇,沒有講話。

伯勞說道:「您不說,他怎能知道呢?現在他一去凶吉未卜,您如果沒把心事告知,難道不怕釀成遺憾嗎?」

白情動了動嘴唇,身體仿佛比意識更快一步,脫口而出:「你知道,我的一言一行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不能輕易逾矩。」

話一出口,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仿佛自己並不完全是這個說著這些話的「辭迎」。

這時,白情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並非穿越成了辭迎,而是像附身一般,寄居在從前的辭迎身上。

他是一個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舊事重演,卻又無法完全置身事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辭迎內心的每一絲波動,每一份情感,就像親自經歷著那些喜怒哀樂。

如同乘坐在一艘隨波逐流的船上,既能感受到海浪的起伏,卻完全無法掌握船舵的方向。

他感覺自己站得更直,脊梁骨仿佛化作了一株蒼勁挺拔的蒼松,即便周身被寒冷和飢餓緊緊纏繞,也依然強撐著讓自己看起來舒展優雅,絲毫不受任何困擾一般。

白情感受著這具身體不屬於自己部分,靈魂如置身其中,像是一個在冷靜觀察的旁觀者。

他聽到伯勞急聲說:「我怎麼能不知道,您不能夠自由表達喜怒哀樂。但是,暗示難道也不可以嗎?」

「暗示?」白情也是不受控地好奇問道。

伯勞低聲說:「聖子,您不是悄悄刻了一對相思鈴放在窗前嗎?在太子臨行前贈給他不就好了?」

白情頓時感到辭迎的臉上泛起一陣熱意,那羞澀與尷尬都真實地傳遞給了他:「這個東西,怎麼可以當眾拿出來?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看見了?」

「怎麼需要當眾拿出來?」伯勞恨鐵不成鋼,「做一個盒子,風鈴放在暗格,面兒上擺的古蓮賜福像,不就可以了?」

白情一怔:「你也是太機靈了吧。」

伯勞不但機靈,而且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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