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停住,半晌聲音嘶啞地開口:「我早就和她合葬在一起。我早就讓她拋棄掉謝衍止和齊驟。」
他摸自己的眼睛,因為感覺眼眶裡的那個東西又在滾燙地蠕動了,像一塊未癒合的傷口。
「我早就,和她在一起了。」
結束這十年。
他最光明正大,最有資格帶走她,可是那有什麼用?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無論他是反叛軍首領還是他的丈夫,他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塊焦黑的枯骨。
黎莘想趁這個機會說服周括,別以為她不知道周括的叔叔在反叛軍中頗有影響力。
顧玦繼續啞聲:「我得到的只有一塊焦黑的腕骨。我難道不想踏平廢墟基地?」他維持著嘴角的弧度,眼睛卻黑漆漆的,好像在下雨。
顧玦喃喃:「她什麼都知道。」
顧玦看向周括,微笑:「但她還是不願意讓我去。」
周括想落下淚來,他只是想起那個妻子回來後親手殺了她的莽夫,想起了丟失了孩子苦尋的母親,還有那些後悔在末世逃亡途中,沒有好好說最後一句話最後再也見不到的家人。
他明白他們的痛苦,所以才覺得分離是根本沒有必要的。他都恨不得代替首領把夫人留下來。
可他還是說:「因為謝衍止對夫人很重要。」
顧玦似乎頓住了,他的身影在黑夜裡凝成一道長長的墓碑。
周括苦笑,緊接著轉為冷嘲:「因為她覺得謝衍止更重要,首領,當初夫人和您結婚,未必是因為你們倆真的情投意合,而是她想借您刺激謝衍止……」
「你給我閉嘴!」
顧玦的眼神深得嚇人,周括沒再說了,但是顧玦說:「我
沒有說給你權利,否定我們的十三年。」
周括苦笑。您捫心自問,真的有十三年嗎?如果真的愛您怎麼會放任您和謝衍止爭鬥!
顧玦好像想讓他停止這種爭吵:「我們都說了,已經是朋友。」他的嗓音又輕柔下來了,剛剛本體被他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所以顧玦也伸出手,輕輕地撫摸門扉。
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
不得不說,聊天比馬甲守著有用多了。雖然他們的話題又變成吵架了。
顧玦輕輕說:「朋友又怎麼樣?朋友也可以再變成夫妻。」
周括想忍,但還是忍不住啞聲說了:「如果她真的想讓您贏,就不會讓您退回起點了。」
顧玦摸她門扉的身形好像頓住了。
多麼殘忍啊。
過去情比金堅的愛侶,天作之合的夫妻,她才回來不到一年,已經想收回前言,她說她是不懂事,周括不相信黎莘不知道。
這對首領有多少不公平。
可是,他還能做別的什麼呢?答應回到當初,是首領親自做的,他已經不能接受她再不告而別了,所以寧願接受這樣的不平等要求。
顧玦慢慢地開口:「你退出去。從今以後,不需要你再守著她了。」
周括知道首領這是怕他對夫人不利,笑了一聲,轉身,但最後還是說,啞著嗓子說:「首領,您捫心而問,即使沒有謝衍止和齊驟他們兩人,您和夫人,能回到當初嗎?」
他含著淚:「您不願意承認,她就是不愛您了。」
這和他們之間有了誰都無關。
如果愛,就不會連他那些照片都要收起來了。她不知道他不願意做一個正常人,是因為他的妻子也不是正常人。
他站在黑夜裡,就像鬼站在墳墓里。
其實她應該把他和過去的黎莘一起下葬對嗎?
周括眼眶發酸,看到顧玦的手指因為他說的這話而纏鬥:「夫人把自己帶走了,也把您帶走了。」
為什麼您就是不願意承認。她要麼從未愛過您,要麼就是不想再愛您。您這樣愛重過一個人,怎麼會不知道。
周括走後,黎莘從裡面打開門,扁嘴看向顧玦。
顧玦抱著她安慰:「不怕,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黎莘歪頭:「我真的很過分嗎?」她還試圖嘀嘀咕咕給自己找補:「過不下去了離婚不是很正常嗎,等我真的結著婚去找謝衍止他們又該不樂意了。」
顧玦:「沒關係,我永遠支持你。」
黎莘抓著顧玦的手,忽然想到一句話:「我給你的不是愛情,因為我們之間的感覺比愛情更高級。」沒錯,她對自己有什麼區別是她的事,她就要當成朋友怎麼了!
顧玦看她想通了,笑。
黎莘把他推進去,推到一半發現推錯了,但還是說:「輪到你睡了,讓我在這玩一會兒吧。」
顧玦回頭看她:「不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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