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黎莘見他來了，放下手了，他又不拿了，而是從背後抱住她。

他閉眼：「神明如果要賜福的話，讓我可以永遠纏著你吧。」

黎莘蹙眉，像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要說這句話，緊接著猛地想起來：「今天是你的生日！」

顧玦覺得很好笑：「什麼生日？」

他從來不過生日。

黎莘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但是，她還是仰起頭，和他說：「他們告訴我的，你今天才改造完成出來啊。」

其實改造是一個意外，他那個時候找本體找得都要發瘋了，可是還有很多人盯著他這個異能，他一個不慎就被抓到了被改造的實驗人群當中，本來顧玦可以選擇死遁，或者爆出身份。

但是他聽說實驗可能可以起死回生，還是接受了。他那時混混沌沌，只記得改造完成這個日子。

又是顧玦，他冷靜地說：「就算改造完成，也不見得是生日吧。再說。」他對黎莘說：「神應該也不會賜福給我。」

黎莘這時倒是和他同仇敵愾：「管他賜不賜呢，顧玦，你想不想過生日！」

謝衍止新改的生日太久了，齊驟不方便在這裡，只能讓顧玦來啦，黎莘現在明白顧玦暗暗記住這個日子是為什麼了，原來都是為了今天她能過一把生日沒過完的癮。

顧玦救贖黎莘的玩具，看著她忙來忙去，不要其他人幫忙，自己扯彩帶掛那些氣球，他看著，忽然有點恍惚。

之後黎莘做什麼，他總是跟在她身邊，像一個具象化的影子一樣，等她要調整某個氣球位置時，他閉眼，緊緊地抱住她。

「……顧玦。」

顧玦：「如果你不想我纏著你，就超度我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

顧玦：「把欠我的這十年都給還上。」

「顧玦！」黎莘鼓起臉頰：「不要趁我心情好的討債。」這和玩得正好催人寫作業有什麼區別，人不想寫作業是因為心情不好嗎，是因為不想。

顧玦好像還要說纏不纏的話，黎莘真是怕了他了，一把把他推開，自己繼續去張羅，她不在乎他過的是不是生日，只是想要自己快樂。

顧玦也不在乎，他戴上生日帽，依然是默默地看著黎莘，看她切蛋糕，點蠟燭，黎莘反應有沒有什麼不對，他才給她遞蛋糕，好像無心糾正一樣。

黎莘嘀咕：「你說得沒錯，就該把這十年的生日還有快樂全都補上。」

他沒有問這快樂里不包括我嗎？這是他的生日，他不該自取其辱。就算周括都覺得沒什麼好慶祝，改造營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一點九八，活下來的那幾個這些年也陸陸續續死了。

反而一個想死的人，他好像求死不能。

顧玦緩慢地吃著蛋糕，好像有點太甜了，他卻沒有表情。

黎莘在這個時候猶猶豫豫問：「你真的會纏著我嗎？」

他轉頭，她又一幅可憐巴巴，不想得到她不願意的答案一樣，她示意面前的蛋糕：「我都給你過生日了。」

他想了想：「說好了纏著，就是永遠纏著，差一刻都不行。」

黎莘大怒：「你是人，又不是鬼，不要學那些玩意的東西！」

顧玦笑：「這些我又控制不了的。」

「你現在就可以控制！」

顧玦在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之後說：「你走出這裡，我每分鐘都會打給你，你要是離開反叛軍基地，我粉身碎骨也要藏在你身上。」

黎莘語塞：「為，為什麼！」

顧玦淡淡：「因為我要你親手把我扔掉。」

她的蛋糕因為吃驚掉了，他直接用手指給她擦去衣服上污染的污漬，輕輕說：「誰丟掉我都不如你丟掉我，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對嗎？」

黎莘弱弱地發言：「我，我還以為你好了。」畢竟她自己這裡情緒正常了，人嘛，壓力過載就是會崩潰的，她也可以對自己污染物的一部分視而不見啊。

顧玦頓了一下，他笑起來，笑聲越來越暢快，他好像忽然明白，她還是覺得他不正常的，她不害怕他，只是因為謝衍止給她加了一層保障，不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顧玦想要親吻她，她果然躲開了，眼神里充滿警惕，還騙他：「顧玦，你沒事吧，我怕你現在不正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污染物的那一部分和顧玦好像真的在互相撕扯神智，但是會無條件親近她的只有馬甲那部分而已，她好像真的看不穿自己。

顧玦摸摸她的臉頰，摸摸她的頭，他就像是真的死過一遍，頭七爬上來的惡鬼一樣，低聲對她說：「把我燒成灰灑在你腳邊。」

他喃喃：「黎莘，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