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堅信了，這具身體裡有一個污染物一個顧玦的大腦。顧玦望著那扇門，周括好像聽到顧玦在痛苦地問，我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決定你已經消滅了作為污染物的我？

這個怪物不是盤踞在顧玦身上，是盤

踞在顧玦和黎莘心裡。

晚上他陪伴著黎莘睡著了，是坐在她床邊，單手緊緊地抱著她睡著的，他們相互依偎著，像兩根即將熄滅的燭火，但是起床的時候，黎莘低頭親了親顧玦。

他的眼睫顫動著，好像裡面真的有一個她愛的靈魂。

黎莘用氣音說：「消滅不了也沒關係，讓他少出來就好了。」

明明這就是在抹殺自己。

人不可能是完美的，就像顧玦也不可能是完美的，他就是假冒了一個貴族的身份，可因為在黎莘眼裡完美無缺，所以顧玦也淡淡微笑道：「好。」

他握住她的手，好像靈魂都在變得更薄，啞聲：「我們讓那個怪物少出來。」

黎莘輕輕地說：「顧玦，我好想你。」

明明她已經回來這麼多天，這像是她第一次見到顧玦。

顧玦像是想要掉眼淚了。

他啞聲：「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

黎莘對被吃掉的顧玦很呵護，她牽著他到餐桌邊，甚至想給他做早餐，但是吃到一半，她就覺得他不是顧玦了，端著餐盤惡狠狠地坐到一邊了。

顧玦側頭去看她，像一個替身在隔著玻璃櫥窗看猶豫要不要把他帶回去的主人。

過了片刻，他說：「黎莘，過來吧。」

他對她淡笑：「我已經把那個污染物壓下去了。」

黎莘懷疑地看著他，顧玦伸出手來，他的目光平和溫潤，於是黎莘又跑到他身邊，心疼地摸摸他的臉。

顧玦仰起頭，像她真的第一次出現在他身邊一樣，啞聲：「黎莘，給我揉揉眼睛吧，我感覺地下好暗好暗，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了。」

「可惡的污染物。」黎莘一邊上手，一邊低頭自語：「我一定有一天要殺了你。」

顧玦彎唇，好像完全沒感覺到這話里對象是他的驚悚，他輕輕抓住她的手，語氣溫柔得讓人想要落淚：「好，殺了他。」

黎莘：「殺了他，你就不會消失了！顧玦，我總算知道我之前為什麼不正常。」

她依然想殺了他，只不過把理由合理化。

這樣很像是顧玦的那幾次自殺，不過是感覺到黎莘對他的厭惡，他有這麼細膩預判的心思，感覺到，黎莘不願意接受他，寧願到誤判他是污染物。

顧玦輕輕地說：「你動手的時候一定要快一點。」

他輕聲：「太慢了，說不定污染物就跑出來了。」

黎莘捧著他的臉：「還不到時候呢，顧玦，你先保護好自己，如果你實在不想出來。」她糾結：「那就不出來。」

顧玦好像寧願瘋的是他自己，看她很久。

「我會一直出來。」他啞聲：「直到你為我報仇的那一天。」

第28章 第28章我要怎麼辦（謝衍止）

秦釋不明白司令閣下為什麼還要去，黎莘小姐已經擺明了放棄他，她毫不猶豫地和顧玦離開，好像不管他是黎述還是顧玦都願意守著他一樣。

實際上，這個世界上不變的只有司令閣下。

她走了之後司令閣下很痛苦，從來不會情緒不穩定的人竟然連續三天都吃藥失眠，他整夜整夜地坐在那間休息室里，什麼都不做。

以前，他至少還會閉著眼睛靠著椅子休息一會兒。

黎莘小姐走後，他只顧著盯著那幅畫發呆，那幅她「送」給他的拙劣簡筆畫，有一次秦釋看到司令閣下伸手去摸它，好像裡面住著一整個夏天。

他和黎莘的二十年結束了。

但是黎莘的人生才剛開始。

秦釋現在才懂得「你太老了」這句話的含義，謝衍止已經被留在他們的過去里獨自老去。但是他們竟然還是不肯放過他。

路上秦釋幾次攔車，他忘了身為一個親兵令行禁止的必要性，啞聲：「閣下！」

他閉眼，聲音很輕：「您去能做什麼呢？您為什麼過去？」

謝衍止看向秦釋，他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甚至本體和顧玦馬甲也感覺很正常，但他就是覺得他要去，最後他說：「就這樣看著他們不管，會出問題。」

秦釋咬咬牙，還是說出那句話，紅著眼的：「可是他們才是夫妻！他們出了什麼事，和您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