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吃鐵鍋燉魚,把金華貓的饞癮兒勾了出來,時不時就在屋檐上打滾要吃魚。
有時屋內小夫妻正準備蜜裡調油的親熱一下,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它就跑屋檐上撒潑打滾,烏瓦碎片簌簌掉下來,攪擾了人的好興致。沒辦法,段知微只好答應再給它安排一頓魚。
段知微正在剁肉,聽它這麼一說,一拍大腿道:「是啊,我跟老漁夫要了一簍黑魚,他今兒怎麼沒來?」
長安背靠秦嶺、八水環繞,冬天也不缺魚。段知微把手往敝膝一擦,去問正靠著櫃檯躲懶的段大娘:「長姑,今兒老漁夫可有來過?」
正在飲酒吃火鍋的趙郎中聞言插話道:「別盼他了,在渭水河那受了驚嚇,擱家躺著呢。」
段知微驚訝道:「這是怎的了?」
渭水河上最近冰結得厚重,若想撈魚,得掄圓了胳膊用冰釺在河面鑿個冰窟窿,聽上去就危險,這老漁夫別是閃了腰。
趙郎君噗嗤笑:「他是經年的老手了,鑿冰窟窿算什麼事,只是遇到個醉酒的瘋漢,一下躍到湖心,揪著老漁夫後頸把他扛麻袋似的扛岸上去了,把老漁夫給嚇得,喝了一周定神湯。」
老漁夫為人和藹,價格公道,周邊食肆都從他那買魚,段知微聽這話不免有些憤憤:「老漁夫年齡大了,這瘋漢也太缺德了。」
她有些遺憾地望向垮臉的金華貓:「今天沒辦法了,明日我尋別家的魚坊,給你買幾條魚回來。」
金華貓氣的在暖爐下張牙舞爪的打滾。
過了晌午,食客們都走了,食肆眾人把正廳打掃一下,都準備回房歇會兒,蒲桃過來拉段知微衣袖:「娘子,我想和朱娘還有小狼一起去花市看燈籠。」
離上元還有兩個月時間,花市早早堆了一排竹架子,掛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段知微想了一回道:「你們去吧,注意安全。」
看著兩孩子歡天喜地的背影,她有些不大放心,在後面喊一聲:「早些回來,別誤了宵禁。」
待差不多黃昏時候,段知微跟阿盤拼了兩張食案,把醒好的麵團往食案上一摔,一大盆噴香的酸菜餡兒一擺。她們準備包些酸菜包子,這天冷,把包子在後院一凍,想吃的時候蒸一下,能吃到過年。
灶膛里新添了柴火噼啪的響,上面坐一鍋水很快就沸騰起來,段大娘打簾兒進來:「那兩個猴兒去哪兒了。」
「花市看燈去了。」
段大娘嘀咕兩聲:「看燈也要吃暮食啊。」
食客陸陸續續來店裡吃飯,蘇莯點了骨湯的火鍋子,盤腿往那一坐,也不動筷子,只拿著張紙瞧。
段知微給他送上一盤肉丸子、一碟菘菜,提醒道:「趕緊趁熱吃吧,什麼差事這麼精細,還帶來食肆看?」
蘇莯嘆口氣:「昨日崇仁坊的百姓聽到一陣巨響,出門一瞧,排水渠的一排兒陶管都給壓塌了,雖說那管兒也確實年久失修,但若是重新修整,又是一大筆費用,我正琢磨怎麼跟工部討這筆銀錢呢。」
陶管怎麼突然塌了,難道是前日那場大雪壓塌的?
蘇莯有些憤憤:「若真是大雪壓塌的也便罷了,可聽在旁邊玩耍的孩童說,是一戴著斗笠的瘋漢所為。」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段知微想。
可是在哪兒聽過呢。
她沒來得及細想,袁慎己帶著兩個孩子回來。
段知微笑著迎上去:「怎麼一起回來了。」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袁慎己一身的菸灰,臉上也被燻黑,頭髮更是如海膽般豎著,味道大到像行走的煙燻火腿。
段知微趕忙過去撫一下他的臉:「怎麼了,是不是發生火災了。」
袁慎己拉一下她的手:「放心,沒事。」
花市一排燈架不知道何故突然倒下了,幾個兔子燈籠落在地上滾成了個大火球,袁慎己正好路過花市,趕忙接過皮袋和濺筒去救火,被熏了一身煙。
段知微打了盆熱水,讓他擦擦臉,又拉他回房換衣裳。
「怎麼會突然著火呢?」她從柜子拿出一套新的黑色瀾袍遞給他。
隨著厚重衣料的摩擦聲,袁慎己脫下原來那身被火舌撩的慘不忍睹的衣裳,露出緊實的胸膛。
段知微輕咳一聲,把衣服塞進他懷中:「抓緊換,換完出來吃晚飯。」
火鍋里奶白色的湯底咕嚕嚕冒泡,蒲桃大講特講她在花市的見聞:「我見得真真兒的,一個很壯實的、戴著斗笠的人,一下子把那燈架子給撲騰下來了。」
然後上面掛著的無數兔子燈應聲滾落在地,成了個大火球,那個斗笠君一下撲到火上滾了幾趟,像一隻烤糊的芝麻湯圓。
袁慎己欲要抓他,無奈人手不足,為保百姓安全只
能先滅火,待把火滅了個乾淨,那罪魁禍首早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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