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微懂了,這也算是來送版權費了。馬上過冬,她確實準備再打幾個暖鍋,推出各色火鍋來,於是欣然道:「那便多謝了。」
雙方對這樁交易都感到很滿意,段知微還想招呼鐵匠飲一碗熱騰騰的大棗茶,鐵匠擺擺手,自去了。
一整個羊腿掛在食肆門口,恰逢果肆又送來水靈靈一筐白蘿蔔,那可真是想瞌睡的人送來一枕頭,白蘿蔔辛辣,最能解膻味了。
外頭北風呼呼刮著,裡頭食肆溫暖如春,再來上一碗羊湯配幾個烘得焦脆的胡餅,若有雅興,再來一杯綠蟻酒。
羊肉算是本朝供需都最大的牲類了,極是受歡迎,當下段知微便讓甄回寫了個牌子「今日本肆供應羊湯」,雄赳赳氣昂昂立在那顯眼羊腿邊上。
段知微把羊肉、草果、蘿蔔、甘草一股腦兒扔進大鍋里煮,中途不時撇去浮沫,不一會兒,羊湯濃郁的香味就飄散了出去。
這對趕路的行人簡直就是個極大的誘惑,在北風裡走得渾身陰冷,聞到這濃郁噴香的羊湯味,四處一尋,抬頭便看到燈光澄亮,暖烘烘的段家食肆。
不到中午食肆就坐滿了飲羊湯的客人,每人食案上都是一大碗羊湯配幾個胡餅,這邊段知微跟阿盤她們又剁一些羊腿肉,撒上孜然,串成串子放胡餅爐一起烘烤,可以用來就酒。
袁慎己今日在演練場吹了一早上寒風,雖說這跟北地邊疆來說完全不算什麼,但是看到段知微在門口跟他打招呼,而後受邀坐進溫暖食肆的時候,他仍然覺得從心上舒適了起來。
尤其段知微笑盈盈拎一壺冬釀酒走過來,開心問他:「都尉,可否要來一壺新釀的秋露白,這酒用城外清泉釀造,色味俱佳,好就羊肉串子。」
袁慎己哪有不答應的,只點頭道:「可以,那就勞煩段娘子了。」
段知微笑意更盛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北風颳昏了腦袋,她在酒肆本想按照老一套訂一壇新豐一壇綠蟻,被酒博士一頓忽悠,說這秋露用白面造麴,特特從城外尋一處甘甜清泉浸上吳興上等白米釀造而成,又名三白酒。
確實芳香馥郁,小酌上一口,開頭是辛辣,而後又化作清甜甘爽的味兒。但就是貴,買回來半個月竟無半個食客問津。
段大娘氣得禁止段知微再去酒肆打酒,怕她又被人忽悠。
好在有袁慎己幫著墊底。
她麻利給袁慎己送上一份羊湯幾個羊肉串,又給他來上四個大胡餅,而後在他對面坐下:「都尉近來可安好?」
這話問得蹊蹺,他能打能跳,一場能掀翻四個武侯,一頓能吃四個胡餅,能有什麼不安好的,只聽段知微道:「昨日見到蘇錄事,他看上去......」
怎麼說呢,臉色慘白慘白,像是走路都在漂蕩。
「莫不是遇上倩女離魂了?」她開玩笑道。
最近西市傀儡戲極是流行一出《離魂記》,名喚倩娘的娘子離了魂魄去尋愛人私奔。這倩女幽魂各色版本的故事段知微都聽得耳朵生繭了,提不來一點兒興趣,倒是段大娘幾個,每次都駕個驢車興致勃勃去聽,回來各個都被感動的眼睛紅紅的。
袁慎己倒是不愛在外調侃屬下,但聽她這麼講,卻也頗覺有意思,於是接道:「蘇莯仍未娶親,或許......」
說人壞話的時候真的很容易被當事人撞破,比如段知微正跟他談得開心,背後傳來幽幽一句:「段娘子,麻煩給蘇某來上兩碗羊湯。」
段知微一扭頭,蘇莯那張慘白的臉靠得還挺近,嚇得她一個趔趄,趕忙道:「馬上就來。」
蘇莯還帶上了一位好友,這名好友臉色竟然比上蘇莯還要再差上一些,慘白的臉上頂著兩個黑眼圈,說句難聽的,倒有些像戲台子上那食血鬼。
一大碗羊湯喝下去,蘇莯臉色倒是有了些血色,對面的男子面前放著香噴噴的羊湯,卻似乎對此沒有什麼興趣,一口都未碰過。
作為一向自信的廚娘,段知微對此感到了極大得不滿意,但是客人又不是沒給銅錢,吃食碰不碰,她也不好說道什麼。
夜近宵禁了,食肆里除了住附近的兩三食客,已無他人,段知微跟阿盤正忙著洗乾淨菘菜預備著做鹽菜御冬,段大娘則在廳堂跟著蒲桃準備臘肉臘腸。
段知微剛坐井邊洗完一盆菜,就聽段大娘在外頭喊:「知微啊,來一趟。」
她正坐得腰酸背痛,聽這一聲喊,忙走道前廳:「又怎麼......」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前廳站著兩個人。
一丫鬟手持雙頭牡丹燈立在前頭,後面則是裊裊婷婷立著一位美人,她長得甚美,朱唇紅裳,往燈籠下裊娜一站,甚為妖妍,只是臉色不好,慘白如月霜。
段知微把人往裡邀:「二位娘子想用些什麼?本店今日還有些許羊湯,不過羊肉串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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