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了聶宅,薛懷瑾觀察了一下四下環境,回憶了一下出去的路線,活動了一下筋骨,便馬不停蹄往安國公府所在的宣平坊,距離不短,薛懷瑾已經預測到自己會累成什麼狗德行了。
但他別無選擇。
瞅准了坊門的方向,薛懷瑾揚蹄奮力奔跑。
……
宣平坊
家中老太君七十大壽,安國公府門前賓客絡繹不絕,車馬盈階,喧鬧至極。
老安國公是先帝潛邸中的老人,當年未平亂,於戰事中為救先帝損了一條腿,得了個一等公爵之位。
現在的安國公是老安國公的長子,雖無大才,但也沉穩細緻,承襲了爵位後,安國公府仍舊四平八穩,為長安頂級勛貴人家。
今日余老夫人壽誕,當今聖人也親賜了賀禮來,可見尊榮。
桑瑜跟在阿娘身後進了安國公府,裡頭花團錦簇,錦繡輝煌,雲鬢衣香的娘子身上鮮妍衣裙更是為此間添了不少美麗色調。
被安國公府的程三娘引到了女眷所在的廳房,桑瑜見到了蔡寧,想必是遠遠便瞧見了她,立即迎上來了。
隨著體己話來的,還有一些悄悄話。
這等婚娶私事,兩人怕被旁人聽去取笑,一道去了外頭的自雨亭。
雨水從亭檐傾下,形成雨簾,亭中自得涼爽。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蔡寧滿眼期待地問好友的心思,那模樣看得桑瑜更不好意思了。
「怎樣,玉兒,我沒騙你吧,我就說我阿兄喜……」
話沒說完,蔡寧就被堵住了嘴,桑瑜捂住了好友的嘴,示意前面有人來。
蔡寧慌忙收了話,將多餘的神色收斂起,抬眼看了對面正在走盡的年輕郎君。
是安國公府的五郎與一個白衣襴衫的文士,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年輕俊雅,噙著恰到好處的淡笑。
避無可避,兩人只能迎上,對著來人行萬福禮。
「程五郎。」
不知程五郎身旁人身份,兩人也只是福了福身,當作問安了。
「兩位娘子安,天氣炎熱,怎不在花廳中乘涼消暑?」
安國公府五郎不似世子端方沉穩,是個崇尚風雅,自詡才子的性子,最喜歡結交文人士子,出入各色清談詩會。
不用想這定是今年登科的進士,被程五郎邀來參加宴席的。
「無他,出來透透氣罷了。」
兩人與程五郎都不算熟稔,蔡寧答了一句,桑瑜更是個不喜與生人多言的性子,只附和地點了點頭便要走。
就在即將擦身而過時,那位始終噙著笑意的文士開口了,視線落在了桑瑜身上,轉瞬即逝。
「二位娘子可是要去自雨亭?」
桑瑜和蔡寧皆看過去,神情有些訝異。
「沒錯,郎君為何……」
蔡寧知道好友懶得搭理生人,繼續開口道。
白衫郎君笑容和煦,善意提醒道:「陸某來時見自雨亭那有不少郎君,多少有些吵鬧。」
桑瑜與蔡寧瞭然,對著他道了聲些,福了福身走開了。
陸文越嗅著空氣中的淡香,心中又湧現出了久違的掙扎。
他早作出了決定,毅然選擇了仕途,並向聶相公示好,也得了一縷機會,便在今日的宴席上。
只要能讓聶小娘子傾心於他,自己便能做那一等的貴婿,青雲路便會有聶相公這位得力岳丈為他鋪好,從此扶搖直上。
娶貴女,做高官,與皇子做連襟,與天家做親眷。
這是何等的榮耀舒坦。
可今日再遇上這位蔡家娘子,陸文越還是不免心中泛澀,總覺不美。
待到小娘子窈窕倩影走遠,陸文越悄然收回目光,但還是被細心的程五郎發覺了。
「陸兄還是藏一藏你這心思吧,等瓜熟蒂落再看也不遲。」
話語中帶著男子間心照不宣的調侃意味,就好像那事已經板上釘釘了一樣。
陸文越怔了怔,一時沒能理解程五郎的話,以為他看透了他的心事,心中忐忑,反問道:「五郎這是何意,什麼心思?」
若讓聶家娘子知道自己鍾意蔡家女,那豈不是壞事!
陸文越不動聲色地笑著,仿佛清清白白一個人。
程五郎失笑,本覺得陸狀元是個明白人,這會卻裝起來了,出言道:「陸兄何必瞞我,你向聶相公示好,欲求娶聶家小娘子的事長安百姓不知,我們又哪裡不知?」
「雖說陸兄狀元出身,聶相公十分青睞,但還是不要嚇到人家聶小娘子了。」
陸文越微蹙的眉心鬆開了,腦子像是打了結,下意識問道:「什麼聶小娘子?」
心頭的猜想像是池中浮上來呼吸的魚,將露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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