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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吳琦不僅停了笑,面上肌肉都跟著僵硬了起來,一張還算俊俏的臉青紅交加。

他想生氣來著,但對上小娘子一張溫軟又正經的美麗面龐,本就理虧的他更沒臉說什麼了,只尷尬地笑了笑,叉手行禮告罪道:「是七郎昏了頭,說錯了話,望娘子莫要放在心上。」

桑瑜也不欲多看他尷尬的模樣,怕人惱羞成怒太丟臉,揚起得體的淡笑頷首道:「無礙,只吳郎君別再冒失即可,親仁坊要到了,吳郎君快歸家吃盞茶醒醒酒吧。」

說完,手一揮將車簾闔上,隔絕了日光,也隔絕了外頭尷尬的吳七郎。

吳琦望著遠去的馬車,悻悻地策馬進了坊門,心中嘀嘀咕咕的。

這聶小娘子怎麼跟他想得不太一樣,居然有點唬人?

……

馬車行過了親仁坊,吳七郎不在跟前,車內的桑瑜撫了撫茉莉柔白的花瓣彎下了唇角,偷笑了幾聲,嘀咕了一句倒霉蛋。

誠然,就像先前同吳七郎說的那樣,薛家那廝是為守衛疆土而傷,不該被人用惡言嘲諷譏笑,甚至是詛咒,但這不妨礙桑瑜因為兩家的私怨而討厭他,覺得心中一陣舒坦。

兩家關係一直都不怎麼樣,阿娘說定國公年輕時行事放蕩不羈,並非那等規行矩步的君子,最受朝臣非議。

很不巧,阿爺那時便是於蘭台任職的御史,負責監察百官、建言獻策。

阿爺是個老古板,年輕時也是個小古板,性子在眾御史中最是剛直的一個,總是會盡職盡責地去彈劾糾察失禮無紀的臣工。

兩人偶有摩擦,各自心中不虞。

又是一年,那時阿爺是吏部侍郎,桑瑜還未出生,全是聽阿姐說的。

似乎是因為夜禁的事,兩人又起了爭執,甚至還當堂吵了幾句,甚是熱鬧,將聖人都整得焦頭爛額,最後不歡而散。

從那以後,不僅兩人在朝堂上沒個好臉,兩家人的關係也微妙了起來。

但讓聶薛兩家徹底撕破臉的事源於去歲,與桑瑜有關。

去歲三月初六,是桑瑜及笄的生辰,阿爺給她大辦了一場及笄宴,聖人知道了,起了個心思,開始給兩家做起了媒。

讓桑瑜去配薛家郎,那個自十四歲起便跟著其父定國公在沙場上搏命,十八歲給自己搏了個五品寧遠將軍的薛懷瑾。

老實說,桑瑜並不屬意薛家郎這樣的兒郎作夫婿,先不提常在烈日疆場下風吹日曬的兒郎會是什麼黝黑粗糙的面貌,魁梧壯碩的身形。

就脾性而言,武將大多粗蠻性烈,桑瑜自知溫吞,不像阿娘和阿姐性強而有手腕,能將夫婿料理得服服帖帖。

她這樣的娘子,若對上薛懷瑾那般性烈強勢的兒郎,豈不是糟糕透頂?

然聖人為了緩和兩位愛卿的關係,盼著文臣武將一家親,熱切地希望阿爺和定國公能帶這個頭,藉此緩和整個朝堂的文武關係。

畢竟一個是執掌中書的長官,一個是威遠懾敵的鎮國大將軍,皆為文臣武將中的佼佼者,再合適不過。

阿爺和定國公一開始也不大情願,但耐不住聖人這位君主的好說歹說,為了聖人的面子,也為了朝堂的大局,兩家都心照不宣地應了下來,只等著明面上薛家上門納采了。

然納采未等到,卻等來了一場開罪。

桑瑜記得那日是個雨夜,阿弟同國子監的同窗在仙客樓小聚,不知怎的,回來時傷了腿,面容驚怒不已。

一問才知,他們小聚的隔壁,薛家郎和一群世家子弟同樣也在宴飲,也不知是不是馬尿吃多了,說了些傲慢無禮的渾話。

不僅當著其餘兒郎的面直言不與聶家結親,還輕笑她像個榆木疙瘩,無趣的很。

桑瑜一聽就來氣了。

雖然阿娘和阿姐也常說她是個呆瓜榆木疙瘩,但他薛懷瑾是誰,竟敢這樣埋汰她,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桑瑜還沒說嫌他呢,他倒嫌起她來了?

阿弟聽到這番輕辱親姐的話,只比桑瑜更生氣,正是熱血氣盛的年歲,當即就踹開門沖了進去。

阿弟是帶著火氣去的,那薛懷瑾也不是個好性的兒郎,兩撥人立即起了衝突,場面混亂不堪。

那夜阿弟的腿傷讓他在床上養了三個月才將將痊癒,儘管阿弟說那一腳並非薛家那廝踹的,是混亂中被誤傷的,但此事皆因薛懷瑾那番狂妄失禮的話而起,才一日,這事便傳遍了長安城。

聖人知道前因後果後大怒,當著來告狀哭訴的聶家人面將那罪魁禍首召來,狠狠打了幾十板子。

可無論再如何補救,兩家的親事再不能續回去了,聖人的願望泡湯了,聶薛兩家至此生了一道無法彌合的嫌隙。

第3章 小三花

在心裡哼哼了一會,樂完了,桑瑜將這些前塵往事丟到了腦後,撩開車簾,見馬車行到了朱雀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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