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經過那麼一攪和，成延延覺得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於是，她便又忍不住往江辭華那邊瞟了幾眼。

抿了抿紅唇，正琢磨著怎麼開口時，江辭華突然問：「怎麼了？」

成延延：「就是……」

「我今天比較忙，如果不重要可能要遲點才能聽你說。」

成延延：？

「沒事。」她看著江辭華的臉的確有些倦色，而且從她進門開始，江辭華便一直在處理手上的事情。

雖然再忙也會回應她的話，可這種事情還是等他手上的事情忙完再說吧。

江辭華：「好。」

夕陽從另一邊落入，從護山大陣傳來的細微感應來看，在峰里的客人基本都回去了。

成延延忽然有些無聊，手肘撐在桌面上，百無聊賴看著江辭華在一本本書上寫上批註。

應該是特殊的文字，她看了許久，一點也看不懂。

不過，晦澀的文字與秀色可餐的江辭華相比，顯然他的臉更有吸引力。

他脊背端直，俯首垂眼，遊刃有餘又專注地處理手上的事務。

江辭華忽然抬眼，對上她的目光，「你很有空？」

成延延：「……？」

雖然這說的是實話，可著實難聽了些。

本來成延延想著安安分分的，被這麼一說，她愈發明目張胆盯著江辭華的臉。

看起來真是仙姿佚貌。

「我忙得很。」成延延笑眯眯道，「在欣賞美人呢，你不給嗎？」

成延延似乎開始習慣和江辭華說這些挑。逗的話，雖然對方每次都不為所動，她自個嘴嗨也開心。

而這一次，江辭華沒有從前那般冷靜。

他放下手中毛筆，輕輕嗒的一聲，像開關的聲音。

江辭華抬眸，視線落在成延延身上，就這麼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睛跳躍著剛點燃的燭火。

他的目光不加掩飾，穿透光影而來，四周的空氣都因此稀薄起來。

成延延慢慢坐直身子，突然有些呼吸不穩。

她移開眼，把身前散開四五的本書摞起來，盯著眼前的書，突兀地開口道：「你要不要搬到別處去？」

終於說出來了。

江辭華收回目光，姿態肆意地左右扭了扭脖子，「嗯？」了一聲，隨後繞過書案。

成延延穩住心態，做出一副自然隨和的口氣，「出雲峰寢室多了去了，你回來了總不能委屈你和我住一塊吧？」

「不委屈。」江辭華朝這邊走過來，腳步極輕。

「還有，你現在身份是江岑，我和江辭華還有婚約，這不合適……」

「他們對此不會有意見的，而且，你不是要在峰里多養幾個美男嗎？」

成延延：！？

她不是，她沒有，怎麼能平白污人清白！！

不過，兩個軀體她都喜歡，要是硬要……

也不是不可以。

成延延思路跑偏，一下子沒能回答江辭華的問題。

一股熟悉的氣息籠罩而來，她一回頭，發現江辭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後。

他的衣襟有些鬆散，就那麼隨性地靠在她的椅背上。

兩人衣裙相接，成延延有些不敢動，總覺得會擦槍走火。

在成延延愣住的時候，江辭華從她身後伸手翻了翻她身前的書。

然後低頭看了過來。

背對著光線，那雙眼睛更顯深邃。

成延延在他眼中看不見一點疏離，深情一詞忽然在她腦海里冒出。

頂著他的視線，「原來的世界和他，他永遠是不被選擇」的這一事實，讓成延延內心冒出一股心虛和抱歉。

「你躲什麼。」

江辭華兩手臂把她困在他和書案之間，溫熱氣息拂過她耳邊，「別躲我。」

「嗯……」

耳邊的溫熱沒辦法忽視，從那一處逐漸蔓延至臉龐脖頸。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一下一下交纏在一起，成延延側了側臉，聲音很小，「我多養幾個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你開心就好。」

「……」

「不過要在我死了之後。」

江辭華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成延延懵了一瞬間。

忽而覺得有些好笑，那句「可以，不過要從我屍體踏過去」的豪言壯語，在他口中說得那麼認真。

分明江辭華的臉就近在咫尺，氣息纏繞在她周圍，某種即將要失去什麼的慌張把她的心撐得滿滿當當的。

正想開口詢問時，江辭華把她整個人轉了過來，隨後靠得更近了。

心中剛升起的那點不安被這一打岔，消失得無影無蹤，逐漸被某種不可言喻的氛圍替代。

漸漸地，成延延腦子裡又開始浮現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