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將藥端到李昭面前,「先將藥喝了吧。」
可向來爽快的李昭今日卻沒有伸手去接那碗藥,笑道,「今日這藥就免了吧?」沒等蘇溪勸阻平淡道,「最後的時日,我不想帶著一身藥味走,不差這一日了。」
蘇溪陪著李昭賞雪不一會兒,李昭就睡了過去,蘇溪伸手去探,而後顫顫收手,同尋月道,「去京中報信吧。」
尋月低聲應是,匆匆就往外跑。
再醒來時,李昭躺在暖閣小榻上,慢月幾個圍在她身邊,她虛弱笑道,「誰都不要哭,該是為我歡喜才是,總算不用再受病痛侵擾了。」
慢月哽咽道,「已經讓人去京中報信了,一會兒人就到了。」
李昭搖搖頭,「要說的話都說過了,沒什麼好留戀不舍的了,扶我起來再看看雪吧。」
李昭從閣樓遠遠望去,好似有幾個身影急急朝這邊而來,只是太過模糊,李昭看不清楚,終於還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正文完—
第149章 柳懷遠--少年游四方,始知人心難。(一)……
八歲之前,柳懷遠一直是隨著祖父在湖州長大的,他聽祖父說,自己剛剛出生幾月的時候,父親接到調令出任嶺南,山高路遠,家裡人不放心他一個襁褓幼兒跟著受苦,便將他留在了湖州祖父家中。
柳家門第不高,可憑著一門三進士的榮光,在湖州一帶也是深受愛戴的。祖父致仕的早,用他自己的話便是,朝中世家門閥常年握著權勢,自己在朝中也只是一微末小臣,所說所做上不達天聽,即便是入朝為官也改變不了什麼,他自己也是個懶得鑽營的,還不如回到鄉里,教習學生,也算是落個清淨。若將來人人都習字識文,說不定這天地又是另一番景象。
當時柳懷遠還小,不懂祖父話語中的無奈和希冀,只是懵懂知曉讀書很重要。柳懷遠是個極為聰慧的孩子,在別的孩子還在學千字文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背誦《論語》《詩經》了。祖父大喜,從此對他更為上心。
祖父從不是將他拘在房中只讓讀書,四時光景總會帶他到周邊鄉里去見見天地,祖父會帶著他去幫田地里低頭勞作的農民播種,會給村落里孤苦無依的老人看病,會幫不識字的百姓寫信寫狀子。在柳懷遠心中,祖父是無所不能的。
再大些的時候,柳懷遠對外面有了更多的好奇,總是與附近的幾個孩子一同溜出去走街串巷,膽子再大了些,就敢一起划船去摘蓮蓬,幾次沒被大人逮住,就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那一日他們幾個依舊約著去摘蓮蓬,午後大人都在午睡,他們幾個孩子拉了只船就往湖中心划去,誰知兩人打鬧,船搖搖晃晃就翻了過去,其中最大的孩子也不過十一二,何時經歷過這樣的事兒,一時全都慌了手腳,幸而都是懂些水性的,就這樣相互幫助著挨到了大人找來。因為此事,柳懷遠第一次見祖父生氣的樣子,祠堂之中,柳懷遠跪在下面聽著祖父訓斥:「你讀書多年,豈不知生命之珍貴,任性胡來!今日你便在此跪上一日,何時想明白了,何時在起來!」
柳懷遠本就被落水一事嚇壞了,又聽得祖父這一番劈頭蓋臉的訓斥,跪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了。
等他後來禁足解了之後,他才知道同船的一孩子差點因此事喪命,如此他才斂了性子。
八歲之時,柳父治理嶺南成效斐然,被調至長安,柳父來信,派人來接柳懷遠去長安。
柳懷遠同祖父道:「祖父不隨我們一起去長安嗎?聽說長安很是繁華呢。」
祖父笑笑道:「你父親能在京都中闖出一條路來,還能庇佑兄弟,是他的本事,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去折騰了!」祖父摟著柳懷遠不舍道,「這些年有你這個小傢伙陪著我,當真是開心。去京都中見見另一番天地也是好事。只不過你這一去,可萬不可被京都中的驕奢淫逸浸軟了骨頭,忘了你原本的樣子。」
柳懷遠再是不舍,可還是告別了祖父,跟著來了長安。
長安中比書上描繪的還要繁華,到處都是來往叫賣,以往出門都見不得幾輛的馬車,街上到處都是,無論見到的男女老少,皆是穿紅著綠。柳懷遠看什麼都是稀奇,扒著馬車往外望著。
來接他的下人笑道:「這些都是平常,小公子一會兒到了府邸,那才叫氣派呢!老爺如今入了陛下的眼,不僅當了吏部侍郎,而且還特賜了府邸給老爺住呢!這在京中也是少見的!」
柳懷遠只知道有了新住處,到了一看,的確和湖州全然不同,下車就見門口站著一婦人和兩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見他下來,那婦人連忙走了過來,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裡,「我的孩子,為娘當真是好想你啊!你這麼些年沒在娘身邊長大,得知你在路上,娘是日日夜夜盼著你早些到娘的身邊,現下終於是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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