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聞言想著柳懷遠的當時模樣,低頭笑著,然後故作嚴肅抬頭拿書拍了拍望月的頭,「就是,哪有你這般議論主子的,小心我罰你幾板子!」
望月欠身,「只在殿下面前說說,外人問起奴婢是不敢多嘴的。」
李昭也曉得她們幾個也只是在自己面前說說,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晚間柳懷遠回來時眼見著一臉的疲憊,李昭示意人都下去,關
心道,「家中可是有不順?不妨事說來給我聽聽,多個人分擔總是好的。」
柳懷遠搖頭,「無礙,只是有些累了。」
李昭本想裝作不知,可還是忍不住嘆氣,「柳懷遠,你永遠無法做到任何人滿意,即便是你父母所說的也未必是你想要的,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做你喜歡的事呢?」李昭指了指對面,「咱們兩個成親到現在還未坐下來煮茶閒話,今日偷閒,我們二人也推心置腹說上一番話?」
柳懷遠低頭一笑,坐到了對面,「殿下想與我說些什麼?」
「什麼都可以啊!」李昭將壺中茶葉倒出,換上清茶,「嘗嘗這個,湖州到的茶,我猜該是你喜好的。」李昭提起要閒話,現下卻專心泡茶,直到一杯熱茶被李昭遞到了面前,「嘗嘗?」
柳懷遠端起茶杯輕嗅,茶香中帶著一絲蘭香,茶湯青翠,飲畢喉韻綿綿無絕,吐氣間似乎都帶著茶香。「當真是好茶。」
「好茶還需用心品,急躁之人可喝不出這茶的滋味,人也是如此。你從未問過我對你是怎麼個看法,是從不好奇,還是對自己十分自信?」
「是不敢,殿下身邊出色之人眾多,我在其中怕是排不上名號,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昭抬手將柳懷遠杯中茶續上,「此番話若讓京中閨秀知曉,名滿京城的柳懷遠如此自貶,怕是要瞠目結舌的。」李昭深深看著對面的柳懷遠,「柳懷遠,我很早就聽過你的名字,遠在我見你之前。」
柳懷遠靜靜聽李昭說道,「你曾養在你祖父膝下,當時隨他出任江南轉運使,舅舅奉旨巡查時回來就提及柳家出了個神童,那時你的名氣就在我們之中傳遍了,等到你回來後,國子監中也是人人誇讚,教導我的師傅也在我面前多次提到,我當時就想著我一定要去見見你。」
柳懷遠追問,「那公主見到了嗎?」
「沒有,我隨阿憫去過國子監幾趟都沒遇上你,後來我離開長安,也就漸漸忘了。」
柳懷遠低頭,「是嗎,那可能是你我無緣吧!」
「可我回京第一日不是遇上你了嗎?那時我就想,當初的那個神童,如今也不過如此,入了朝堂,汲汲營營為了名利,行事也一板一眼,古板的很。」眼見柳懷遠越來越皺的眉頭,笑道,「不過,他們只說你是神童,卻從未說過你長相俊美。」
李昭正色道,「不過在鳳翔府時我卻對你刮目相看,你心中是有敬畏的,對百姓。」
「這不是為官者該做的嗎?」
李昭低頭看向茶盞,茶水中似乎能映出李昭的眼睛,「不一樣的,我見過太多失了本心的,為了名利為了權,只將百姓看做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生死在他們眼中算不得什麼,只是他們加官進爵的墊腳石。」
柳懷遠盯著李昭,他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李昭臉上的厭惡,還帶著對自己的自嘲,皺眉道,「殿下也是天潢貴胄,為何……」
「我親眼見過由生到死的過程…」李昭頓了頓,「說到底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種未被浸染的乾淨。」
這句話的太重,像一塊石頭投在他心裡,他從未想過李昭會如此想他,「我擔不起殿下如此。」
或許這話說得太沉重,李昭笑了笑,「茶有些淡了。」將壺中茶倒了重新換上新茶,看著爐中水慢慢煮沸,對著柳懷遠輕鬆道,「柳懷遠,你可別讓我壓錯寶。」
柳懷遠笑道,「殿下今日這番話只是為了誇讚我?」
「不啊,你想成為如此,現下卻困在囚籠,你家族,你父親不就是困住你的枷鎖,今日你回家中想來你父親與你說了什麼,才讓你進來時掩都掩不住的疲憊吧。」
「殿下將我看得明明白白,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昭搖頭,將柳懷遠杯中涼了的茶倒掉,換成新茶,「嘗嘗同剛剛有沒有不同?」
柳懷遠細品,「香味淡了許多。」
「清茶葉片嬌嫩,用剛剛沸了的水沖泡便是如此。」說著將茶水倒了,再用稍涼一點的水沖泡,遞了一杯給柳懷遠,自己端起嘗了嘗,搖頭道,「可惜茶毀了,無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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