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他都沒注意到,她究竟是什麼時候還回來的,他還暗自欣喜她沒有再找藉口拒絕他。
他抬起頭來。
如昨日一樣,遙遙地看到那道身影往俱樂部大門的方向走去了。
天色早暗了下來,這間專業性更強的俱樂部,比薄嶼工作的那地方大了不知道幾倍。
可偌大的場館上下,只亮著一兩盞燈。
卻有人在等著她。
她總是如此,好像風雨都吹不倒她似的,她大學時期因為要給他送一串鑰匙,被記者們堵在了事務所樓下,也是這般屹然不動的姿態。
就算是拒絕他,她也拒絕得非常堅定。
「——餵?怎麼不接我電話啊,我打過去你就掛斷,打過去你就掛了?」
Tracy坐在酒店的餐廳里,環視周圍結伴來往的男男女女,又看了看外面沒有絲毫預兆要停的雨。
她等不來他,便多少有些擔心:「要不是我打電話給了『長維』那邊的人,說他們剛打電話給你聊了一下明天的工作,我差點兒以為你路上出什麼事了。」
薄彥靠在座椅里,隔著車窗,望著前方的那道往俱樂部大門方向走去的身纖細身影。
「我能有什麼事?」
「你今晚不來了嗎。」
「嗯,有點事。」
這些年,他家薄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並不算多麼好,得了癌,大小手術不斷。
老人家膝下就他和他弟弟兩個親孫子,前段時間手術過後,到底是考慮起了家產分割的事兒。這對於有名有姓的家族企業來說,也算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薄彥從德國畢業回來後,一直都很努力,他家老爺子想培養他,想看著他從零開始,他便毫無怨言,真的自己去經營了一間事務所,摸爬滾打,以此來證明自己。
近來家事煩擾,事務所的職權轉讓,他的工作重心又回到了薄氏那邊,應該也是得到了老爺子的認可。
Tracy沒留在事務所,她一直跟在他身邊,擔任起了他的「助理」,他也願意任用她,哪怕他們有一些曖昧的關係,她說帶的還算是他的下屬。
她最近很明顯感知到,他的心情不算多麼好。
他好像又在「證明」他自己了。
「薄彥,」Tracy有些嬌嗔,試探著,「我不想住酒店了,我能去你家裡住幾天嗎?來深城都這幾天了,你也不帶我去看看啊。」
她倒是想他一口答應了,這樣她可以立即過去找他。
但他只是略帶疏離地道:「那邊太遠,你工作不會方便,住酒店不是正好?」
Tracy於是嘆了口氣:「你媽媽是不是來深城了。」
「嗯,」薄彥說,「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我也還沒見過她嘛,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了,你帶我和她見一面?」
好一陣的沉默。
就算是維持某種只為了解決生理和心理空虛的關係,Tracy和他也有一兩年了。原先在事務所里,待得久的同事幾乎都知道。
Tracy也不想藏著掖著,她樂於讓別人知道。
但薄彥好像從來沒打算真的和她談個戀愛。
「也沒那個必要,」薄彥說,「她最近身體不好,因為我弟的事火氣大,要見也還不是時候。」
Tracy聽他那邊打火機響起,他似乎在抽菸,周遭混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隔著聽筒匯成了電流傳來。
她也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能不能說清楚點,什麼時候才是那個『合適的時候』?」
薄彥沒有回答她。
他把車開入了地下停車場,手機信號猶如被被雨水淹沒,對面的人聲時近時遠,聽不真切。
等他停下車,摘掉手機打算回應。
Tracy已經掛斷了。
-
疼。
黎霧也沒想到,自己這雙平時穿起來非常舒服的鞋子,居然今天給她的腳後跟磨出了個水泡。
本來只是覺得不舒服,剛在薄彥的車上,她打著手機電筒看了看,那水泡已經破掉了。坐在車上還不覺得什麼,去便利店買東西時,她也只是隱隱不適。
可現在沒想到的是,這個俱樂部比她想像中可大多了。
她從推門進來,到現在逛了好大的一圈,根本沒看到薄嶼的身影。
她發給阿義消息,也一直沒收到回復,她只是漫無目的一般地順著指引向前走。
越走越像是在折磨她自己。
終於她停下,索性把鞋子給脫了,在休息大廳找了個座位,坐下休息。
場館內安靜異常,只有幾個工作人員來來往往,回巡的洗地機「嗡嗡」地
運作著,都顯得異常吵鬧。
這裡應該不是什麼比較私密的那種運動俱樂部,她從進來到現在,也沒人上來詢問她什麼。
……不會是惡作劇吧?
薄嶼好端端地突然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麼?他自己也沒和她提到過要來。
他有什麼事應該提前會和她說?
那會兒送周巧蔓,薄彥的車子還在他們小區門口停了會兒。
她開始後悔那時沒有先回一趟家去看看。今天的雨這麼大,沒準他已經回家等她下班了。
沒有手機還是太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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