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鼻息微動,「我變成窮光蛋了也行?」
「你現在不是嗎?」她一針見血,看他一眼,笑了笑,「我也沒嫌棄你啊。」
他哼笑:「嗯,你倒是敢。」
「也不是不敢呢,但是沒必要,不是嗎,」她存心喜歡和他斗兩句嘴,「你這次能和我一起來,我就很開心了,最起碼今天,我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人。」
你能開開心心就好了。
黎霧心裡迴蕩的,好像都是媽媽那天給她丟上了自行車后座,在夕陽下回頭對她說的那句,讓她開開心心就好了,別有煩惱。好像從那之後,她心裡伴隨著那個隱隱的答案,也變得更容易知足了起來。
她沒有什麼不滿的。
「我不希望,你再變成那陣子我在港城遇見你的樣子……」噼里啪啦的湯汁沸騰中,她的聲音輕輕的,「薄嶼,你不需要多麼閃耀。
「你只要活著舒服了就行。」
溫馨的熱氣流淌,好似有隻飛蛾撲騰著燈罩子,以為自己在撲火,事實上有什麼溫柔地圍攏住了它,以免它被灼傷。
許久好像都沒人說話。只有外面誇張的動漫小人打鬥的動靜在吵。
「要糊了。」薄嶼低聲地提醒。
黎霧都沒意識到,自己怎麼就發起了呆,她趕緊丟下鍋鏟,去關火,才要回頭說話:「薄嶼……」
唇角掠過了很輕的一個吻。
他的嘴唇上沾著晚風溫柔的涼意,令她心曠神怡之餘。
也有些許的意亂與暈神。
「……」
碗碟細微撞擊出了月光的漣漪,好似都落入了他眼底去。
他的嘴角掛了笑,淡淡看過她一眼:「明天陪我去剪個頭髮。」
她眨眨眼,「嗯?」
「哦,」他解釋道,「我要去做輪滑陪練來著,周一入職,招聘的人讓我剪掉。」
「輪滑陪練?」
「是啊,陪小孩兒的,」他微微聳了聳肩膀,黑色工字背心將他高挺的輪廓襯托出來,更顯得他氣質拔群,外姿不俗,「想想就有點煩。」
她還在思考,他已經盛好了香噴噴的飯在碗中,指節敲了敲她額頭,提醒她回神:「不過,我得賺點錢了,那小孩兒今天跟著我嚷了半路——說什麼不能讓女人養。」
「他真這麼說?」她忍俊不禁。
他又看著她,眼眸含笑:「你最近要上班,肯定每天很多工作要用手機處理,你先拿我的去用就行了。」
黎霧:「……啊?那你怎麼辦?」
「我自己想辦法,」薄嶼側眸對她笑,「正好,沒手機了,我就不用接那些煩人的電話了。」
「吃飯吃飯啦!!」阿義有眼色的很,進來端碗、端飯放到餐桌上去,還很殷切地給黎霧和薄嶼拉開了凳子,請他們入座。
薄嶼誇了他一句:「今天表現不錯,允許你留下吃飯。」小孩兒樂的屁顛屁顛。
第一個肥碩的螃蟹先給黎霧。
「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薄嶼抬眸淡淡看她,抬了抬下巴,「千萬別怕我笑話你。」
黎霧知道他這話報復的意味不淺,還是抿唇笑了。
她也很不客氣,回敬他一隻再也無法耀武揚威的螃蟹鉗子:「嗯嗯,它替我答應你了。」
薄嶼眉頭微皺,「我就沒看出來這玩意兒哪裡答應了?」
「你沒看它比了個『ok』?」
「……」
-
快晚上十點,晚飯結束了。
阿義本來都被薄嶼趕下樓了,沒一會兒又「噔噔噔」跑上來敲門:「——放、放煙花嗎!」
深城人沒什麼夜生活。
明天是七夕,租的這房子坐落於新舊兩邊城區的交界,一側是高樓綿延的「大廠」雲集地,腳下又是熱火騰騰的老式居民區。
再向遠處眺望,高架盤桓,燈火璀璨,商圈雲集。
今夜好像都無眠似的。
房東沒說過還能上天台。
阿義帶著黎霧推開了道生鏽的鐵門,吱呀呀的響,輕車熟路。
樓頂晾著沒收回去的衣服,洗衣粉的味道,混著白日雨後清爽的植物氣息,床單翻飛。
樓梯下方,薄嶼正和人通著電話,也往這邊上來了,嗓音徐徐。聽起來還真是輪滑班那邊的人在和他溝通。
入夜,倍感清涼,黎霧穿了條吊帶裙,沒想到天台風這麼大,她瑟縮肩膀,小聲問阿義:「你怎麼說服他去做輪滑陪練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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