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闊點了點頭。
嚴晨跪坐在地,仰頭深吸了一口氣。
潮濕的水汽,混合著腐朽而濃重的魚腥,深入肺腑。
明知道時間緊迫,此時的他卻像是凍僵了,一動都動不了。
嚴晨理解他。如果是自己變成了這樣,活著確實不如死了。
但黃闊連自我了斷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只能趴伏在地,以最卑微、最無助的姿勢,把這個決定交給他。
他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啊,可以把後背毫無保留地交託給彼此。
為什麼會有一天,要親手終結對方的性命?
第50章 那我真的會死不瞑目
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幾秒鐘,一滴水從洞頂的鐘乳石滴到嚴晨的眉心,他突然打了個哆嗦。
手緩緩摸到後腰的槍套。
黃闊看到他的動作,像是等了很久的心愿終能達成,竟透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
他的下巴磕在石面上,全身都放鬆了下來,閉上眼睛,平靜地等待著。
「砰!!!」
槍聲在溶洞內層層擴散,又逐漸被瀑布轟鳴的水聲吞沒。
「黃闊,二零零八年進入異調局,十六年來兢兢業業,鞠躬盡瘁,立過兩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今於二零二四年十月二十三日,殉職。」
嚴晨閉著眼睛,緩緩擦掉濺到眼皮上的溫熱。
「你放心,你的母親,我會照顧好。」
短短時間離失去兩位曾並肩作戰的戰友,嚴晨面上不見悲痛,只是胸膛劇烈起伏,睜眼時,眼紅的像是能滴出血來。
他站了起來,突然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片血色。
一個錯步站穩,他抬手搓了搓臉,立刻回身,強迫自己不要看石面上的一團混亂。
時間緊迫,不能被情緒影響正事,執行任務要緊。
解開外套,嚴晨試圖從貼身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
第一下用力時,手抖得太厲害,失敗了。
他閉眼緩了緩,睜開眼睛時,眼底已恢復平靜。
簡單包紮了一下肩膀上被大鯢咬出的傷口後,嚴晨的目光掃過四周大大小小的洞口,又轉向不遠處的瀑布。
這些洞口不知道通向哪,貿然進入很可能會浪費很多時間。那就只能原路返回,順著瀑布爬上去。
背包里倒是有繩索和攀登的工具,但是早在他掉下水潭的時候,就將背包遺落在水潭裡了。
嚴晨低頭看了看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的水潭,扭了扭脖子,毫不遲疑地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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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換頭的案例不多,但其他部位的移植,我可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侯郁略帶驕傲地挑了挑眉,把厚本子拍得嘩嘩作響,「通過對實驗體的觀察和總結,我做出了一個假設。」
「人的這個,這個,該怎麼總結呢?」他微微偏頭,像是在斟酌措辭,手中棋子無意識地在棋盤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脆響。
思索片刻後,他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精神、記憶、意識、認知,這一切的集合體,我就叫它靈魂吧。」
「人的靈魂,與實際存在的,承載它的**,是共生的關係。不管原先的靈魂是什麼樣的,它總會逐漸趨近、適應這具身體的狀態。」
若是忽略內容的荒謬,只看侯郁嚴謹的措辭和嚴肅的申神情,像是在做一場權威的學術性報告。
祝玖聽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右眼皮突然跳了跳。
侯郁嘆了口氣,眼神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恍惚:「當我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了。驀然回首才發現,這二十多年搗鼓了那麼多事,雖然對於天道的漏洞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和心得體會,但對於我真正想做的,一直沒有很大的進展。」
「我就是想知道,人類試圖逃過天道規則,在《山海經》中記錄下的異獸,和真正的異獸到底有什麼差距?因『絕地天通』而消失的異獸與上古神明,是否真的已經湮滅?還是仍在某個維度活著?」
侯郁的目光熾熱,聲音鏗鏘有力,神情莊嚴而虔誠,像是在慷慨激昂地宣誓。
「可是,生命是有限的。」侯郁的聲音突然降低,語氣里透出一絲難以
言喻的焦灼,「我只有這一輩子的時間。如果在生命終結之前,我仍無法窺見世界之外的天地——」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克制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那我真的會死不瞑目。」
「那段時間,我瘋了一樣地尋找各種延年益壽的法子。雖然覺得按照趙瞎子的說法,我是能活到九十多歲的,但這遠遠不夠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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