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圇吞棗,吐字不清晰,甚至說話還顛三倒四,但嘴巴里就是一直絮絮叨叨。
說昨天回學校朋友的表哥談戀愛了,朋友要有一個漂亮的嫂子了很開心,又說自己喜歡那個學長喜歡了好多年,說學長年齡大了,是不是也要談戀愛了。
蔣司修不知道她說的學長是誰,只知道她貌似真的很傷心。
哭到最後發絲臉頰沾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頭埋在胳膊里抽氣,嗓音沙啞,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痛苦,說自己為什麼不能快點長大。
那天她確實燒得很嚴重,蔣司修把她從浴室抱出去,給她餵了水,又穿衣服打車,帶她去了醫院,掛上急診,重新輸上液,幾乎一整夜沒睡,陪她到天亮。
打的藥里加的有退燒針,早上六點多,蔣司修再摸程輕黎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他拉了她身上搭的毯子把她裹嚴,抬頭看了眼掛在架子上的吊瓶,再低頭看表,沒敢睡,一直到七點半,她所有吊瓶全部輸完,按了鈴叫來護士拔針。
她睡得很沉,連拔針幾乎都沒怎麼醒,蔣司修坐在她座椅右側扶手上,跟護士點頭說謝謝,幫她按著手背。
護士推著車走後,又坐了一會兒,快八點時,輸液室陸續進來幾個人,輸液椅上的女孩兒動了下身體,終於幽幽轉醒,睜開眼看到他,眼神還有點茫然。
眼尾仿佛還掛了昨晚的淚,唇色很白,舔了舔唇,懵懵地瞧著他,喊了聲「哥哥」。
蔣司修嗯了一聲,抬手幫她抹了下眼角。
淚痕還在,慘兮兮的。
......
第二天早上起來,蔣司修推門出來,程輕黎已經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了。
短袖短褲,四仰八叉地躺著,一條腿掛在沙發靠背上,懷裡沒抱她那個萬年不離手的平板,而是拿著手機,兩手拇指壓在屏幕上,表情認真,應該是在給誰發消息。
昨天晚上剛到,今天上午也不準備去哪裡玩兒,時間還長,反正是度假,不急在這一兩天。
老頭早上五點就起床,約了海船出去搞海釣。
溫蘭覺得他有病,自然不會跟著他一起去,現在在一樓,不知道是在吃早餐還是幹什麼。
蔣司修掃了沙發上的人一眼,走過去,挑了另一側的單人沙發坐下。
雖然是假期,但科研不比上班,沒什么正經假期,他習慣早起看一眼群消息,以防實驗室或者學生有事情找他。
瀏覽了一遍所有未讀,再抬眸看到程輕黎時,發現她還在發消息。
女孩兒貌似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伸手從茶几上的果盤裡拿了個李子,目不斜視,眼神依舊黏在自己手機上,語調不善:「看什麼,談戀愛沒見過?」
蔣司修微微皺眉,想到昨晚她的話,還是對她抱那種目的談戀愛表示不贊同,他開口,試圖婉轉:「你......」
程輕黎嚼一手舉著李子,另一手把手機反過來舉給他看:「你以為我逗你玩兒呢?」
因為程輕黎把手機懟過來的動作,蔣司修下意識掃了眼她的屏幕。
看的不仔細,但就那麼幾句,他只要不是瞎子,對話框裡對方發的什麼消息,他還是能看到。
「老婆。」
「好想親你。」
蔣司修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兩秒,手機被程輕黎收回去。
隨後他眸光偏開,沉默地盯著茶几上的東西,左手抬起,轉了轉右腕的腕錶。
第32章 8.04/黃粱
微信對面確實是個男性, 程輕黎的網友,但是個實打實的性別認知障礙,喜歡同性。
和關係好的女生都是姐妹、老婆、寶貝, honey相稱, 別看現在這麼叫程輕黎, 等下對話框一切,叫下個人也是老婆。
程輕黎認識他的時候才高一, 那時她剛覺察出自己對蔣司修的心思, 一個人憋得難受, 偶爾半夜從夢中醒來,揪著被子睜眼望天花板, 糾結、痛苦、迷茫,以及知道蔣司修這輩子大概率也不會喜歡她的難過交雜在一起, 壓得她喘不上氣。
感情壓抑最深的時候想要尋求網上的幫助, 找到很小眾的網站, 評論瀏覽過一些帖子,認識了幾個「志同道合」,一樣愛而不得,對自己產生了深深懷疑的朋友。
Joe就是其中一個。
他今早發來消息, 感謝程輕黎幫忙寄到國外的手工藝品,他的那個人收到了,說很喜歡。
所以才有了剛剛那兩句對話。
程輕黎早就習慣了, 她和這幾個朋友有個群,近兩年偶爾在群里聊天, Joe對誰說話都這個樣子。
他出生在國外, 性格本就奔放,又年紀最小, 比程輕黎還小兩歲,所以大家都讓著他。
但蔣司修不知道。
他以為是段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