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忽然明白了。
是了!阿叵蘇背上還背著一個呢!
顧況平地躍起,劍勢如雨,整個人身形飄忽不定,讓阿叵蘇難以趕上他的蹤跡。
阿叵蘇果然被套住,只見他喘著粗氣,金錘撞出,撲了個空,轉身回護,再次撲空。
顧況卻借這幾個回合,讓阿叵蘇左轉右轉,腳步虛浮,頭腦發暈,分不清方向。
就在此刻!
一招黃龍出洞,噗嗤一聲,像阿叵蘇披風裡面刺去。
布裹裡頭,傳來一聲悽慘的尖叫。
一個渾身塗滿了紅色鳥紋的赤足少女滾了出來。她胸口被破開一個血窟窿,鮮血很快就浸透了衣裳。她的眼睛驚恐地睜大,嘴裡冒出一大串嘰里咕嚕的北狄話,聽起來像是最惡毒的詛咒。
阿叵蘇也聽到了這個叫聲。他丟下雙錘,仆身下來,伸出粗糙的大手,將少女小心翼翼摟入懷中。
顧況不意自己傷的是這樣一個貌美少女,內心暗道一聲罪過:既然你們阻擋我去救師姐,也怪不得我下此狠手。
身後的虎賁軍見那個悍勇的北狄人失去武器,立刻趕上來。不知是誰帶頭,第一柄利劍插入阿叵蘇的身體,然後是第二柄,第三柄……層層利刃穿透他身上的盔甲,暗紅的血液沒了出來。
阿叵蘇根本沒有顧及那些蜂擁上來的士兵。
他一手托著丹鳥無力垂下的頭顱,一手小心地握著她的腰。丹鳥如同一支開敗了的蘭花,無力而柔軟地躺在他懷中。
顧況有些愣神。
丹鳥開口說話,是大夏的官話,每一個人都能聽懂:「你們殺了我……也無濟於事。」
「虎賁軍,為皇帝所不容,你們都會死,你們都會死……」
說著,她仰起頭,喉嚨中發出尖銳的笑聲。悽厲如金石相磋,嘲哳難聽,如長號夜啼。
無論是顧況,還是虎賁軍,都打了個寒戰。
「至於你……」丹鳥忽然轉過頭來。胸口的傷口如同悽美的奇葩,綻放出血色的花朵。「凡是你深深愛上,註定無法與你長相廝守。」她的目光上移,顧況順著她看上去,看到了高高在半空中掛著的兩人。
程遙青一隻手脫困,正在解開另一隻手的繩索。身下,烈焰不斷烤灼著她。
顧老將軍被綁的更高些,暫時還沒有火刑的風險。不過他的頭垂下,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顧況眼角沁出淚水。
丹鳥還在笑,猖狂而惡劣的笑,讓人聽了惴惴心驚。
笑聲戛然而止。
顧況這才發現,阿叵蘇懷中的少女已然氣絕。
他這才反應過來,伸出手想將丹鳥搖醒:「你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對我爺爺做了什麼?你對師姐做了什麼?」
說著,他便抬起頭惡狠狠盯著阿叵蘇:「是不是你們給師姐喝的那瓶藥?那是什麼?你告訴我?」
阿叵蘇卻木然無聲。他好像一瞬間被抽離了魂魄,既不搭理顧況瘋狂的問話,又不在意背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劍。
相反的,他居然從地上站起身。
眾人從未想到,一個人身受重傷,還能站起來。這是何等神勇,可惜是個北狄人。
阿叵蘇一步步往前,人們不自覺推開,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顧況握緊了劍,在背後沖他吼:「她都死了,你為什麼還抱著不放!」
話音剛落,阿叵蘇高塔般的身軀轟然倒塌。重重砸到地上,人們被這激烈的震盪激得後退半步。
有膽子大的士兵上前,用腳踢了踢那座身軀。「他死了。」有人稟報。
顧況的心卻如亂麻一般。
阿叵蘇確確實實,真真切切,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內心卻空虛無比。在心頭存放了良久的仇恨,就這麼隨著生命的消逝而散去了?
顧況有些不真實感。像在夢境,一切都離奇得可怕。
身旁的殺聲逐漸消散,環顧四周,大部分北狄人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束手就擒。有孩子在亂屍從中大哭,他也許在找自己的北狄母親。
顧況的心狠狠一顫。
「清點戰場,善待俘虜。」
他大手一揮,留下一句話。
士兵們紛紛散去,只留下三四位虎賁精銳,留下程遙青和顧老將軍的木柱下護法。
木柱很高,顯然是將柱上兩人綁上去之後,立在大地之上的。
顧況縱躍三下,「嗤」地一聲,用匕首深深插入了木頭之中。程遙青開刃的虎賁匕首鋒利無匹,此刻正用作攀爬的利器。
他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從火焰里滾過,終於到了頂端。
顧老將軍微闔的眼皮驟然掀開,露出一雙清明的眸子,裡頭是微微的讚許。
顧況眼眶一熱,三下兩下,就挑開兩人身上束縛的繩子,一手環抱一個,從木柱上滑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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