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里有些慌亂,面上還強作鎮定:「那有什麼,將軍府大公子身份尊貴,淮南王早年也曾在京城居住,互相認識不是很正常。」
顧況本想直接說那華服女子告訴他的故事。但一方面他只能算是道聽途說,不能確定真假,顧況不想折辱哥哥身後名聲,另一方面他見程遙青表現得興致缺缺,聽她的語氣,好像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話在嘴邊轉了轉,還是咽了下去。
他拿起筷子,往嘴裡夾了一口青菜:「師姐說的是,是我想岔了。」
程遙青這時候吃飽了,放下筷子,等待顧小少爺吃完。
她發現顧況這人有趣得緊,吃起飯來像是一隻慢條斯理的貓,譬如說一盆炒菜,非得是一片一片葉子往口裡搛,一口飯一口菜,很明顯就是受過良好公侯禮儀教育的貴族公子。
偏生顧況嚼東西的速度也快,腮幫子一鼓一鼓跟個小倉鼠似的,沒兩下就能吃下一口,所以雖然動作慢悠悠了點,倒也不至於慢的可憐。
程遙青看他吃東西,倍感賞心悅目。
可惜心下還裝了一樁事情要跟顧況慢慢說,程遙青又在心底里反覆滾過勸說的話語,斟酌用詞,生怕顧況和上次一樣急得跳腳。
這對她來說可真是個耗神的活兒,大腦一陣暈眩,程遙青只好用右手托著腮,減輕氣力。
顧況也注意到了她的這一舉動,腹中飢餓之感已大大減輕,他把筷子擱在碗沿,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
「師姐,可是又有不舒服?消炎養神的藥已經煎好,不若我給師姐拿過來,剛好飯後服用。」
程遙青點點頭,她的猶豫絆住了自己。
不多時,顧況就拿著滾燙的藥液來到床前,藥旁還放著幾顆糖漬番茄。
他把藥放到小桌板上,細細吹涼了,再遞到程遙青面前。
程遙青一仰脖子,毫不猶豫地把補藥往下灌。
吃藥,講究的也是一個快字。
便如刀法,手起刀落,斬人頭顱,人是感不到疼痛的。
再苦的事情,若是把時間壓縮到一瞬,也感不到苦痛。
——這是程遙青一直以來信奉的法則。
顧況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年少時偶感風寒,當時將軍府家中的醫生反覆斟酌藥量配比,才給顧小少爺配出來一副不苦到極限的藥。
當然,那還是極難喝的,所以顧況是就著奴僕們送來的金絲蜜糖,一口一口咽下去的。
喝一口藥,吃一口糖,再不濟用點水涮涮口,終於艱難地把一副子藥咽下去了。
他想著程遙青或許也是如此,便還向白雲寺的姑子們討要了幾顆蜜餞。偏生山野之中並無糖飴這種精緻的玩意,顧況才退而求其次,選擇的蜜餞番茄。
程遙青是喝完之後才看到桌上擺的三粒果脯。
壓抑住舌根翻湧而上的苦意,程遙青拈起一粒蜜餞放入口中,對顧況微微一笑,承了他這番心意:「多謝顧小公子。」
顧況被程遙青的笑容迷住了眼,他覺得師姐此時脆弱而又沉靜,像是他曾在宮中一角看到過的青瓷。
但顧況卻不喜歡程遙青叫他顧小公子,這個稱呼壁壘分明,甚至不如「師弟」來得親近。
就像顧況稱呼程遙青,也是叫「師姐」,而不是「程姑娘」或者「程女俠」呀!
顧況內心正沉迷於稱呼上的小小糾結,程遙青終於開口說出準備好的言辭:「顧況,我覺得,對將軍府滅門案的調查,就此收手了罷。」
顧況聽程遙青從幕後兇手的剖析,到對將軍府如今付之一炬,在邊境能引起多大的震動,最後落到顧況自己的安危,言辭懇切。
顧況道:「好,師姐,我答應你,不再查下去了。」
他從程遙青眼中看到了驚訝的神色,好像她並沒有想到這場籌謀已久的勸說居然這麼輕易地被解決了。
顧況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當時在祝婆婆小院中對師姐說的話,只是一時的意氣之語。逝者已矣,若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忽略自身的脆弱,無異於蚍蜉撼樹,終歸會不得善終。」
顧況沒有說的一點是,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拖累了師姐程遙青。
他清楚程遙青的打算,她只想快快把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無奈被他拉著身負險境,導致如今負傷,寄居在白雲觀。
眼下敵人已經明了,顧況只能託付程遙青:「但是師姐,我只有一點請求,務必讓爺爺知道京城的狀況,才好不被那些北狄和姦臣亂黨拿捏。」
程遙青答應了他。
至此,她與顧老將軍的三個諾言也達成了,她不禁鬆了一口氣,感覺心頭因為受傷而盤亘的鬱結也消散了許多。
然而顧況還是看起來有點散不去的鬱悶。
程遙青於是提議:「我聽聞白雲山後山的風光極好,不若咱們下午一同去賞賞景。日後你離開了京城,怕也是沒機會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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