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理赤著足奔跑在滿是碎石的路上,腳底傳來陣陣刺痛,但她看著江明被汗水染透的脊背,沒有發出任何抱怨的聲音,只悶頭往前跑。忽然間她感受到什麼,有誰的目光針一樣扎在她身上,她定了定神,下意識抬眼。
街旁酒店某個房間裡,霍衍就站在窗邊,低頭俯視著她。一身漆黑制服像是隨時能隱匿於繁華都市的角落,但他整個人的氣勢是如此濃烈。時理急促喘息,鼻息間似充斥著苦澀清冷的松木氣息。
他站在這裡,距離廣場那麼近……她後知後覺想到,她說的那些話,那些感情史……什麼愛過沒愛過他一定都聽到了。好羞恥……真的超級羞恥!這一刻她感到整張臉燙得都要炸了。啊啊啊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此時霍衍那雙漆黑的眼睛牢牢盯著她,眼眸深處似燃著火。
他在生氣嗎?因為她暴露了前元帥夫人的身份?可他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在生氣?
她怔怔地望著他的眼,這一刻的對視仿佛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她不知道他現在是怎麼想的,她的腦袋早已經過載了。她不知道怎樣給予體面的回應,最終她選擇低下頭,倉促地跟著江明快步往前奔去。
「時理!」她聽到他在身後喊她名字。他難得喊她名字,嗓音中帶著一股強烈的情緒。
她更加慌亂,情不自禁加快腳步。她想快點擺脫他的目光,身後的觀眾還有今天發生的一切。
很快江明領著時理找到停在街角的車。「是這輛!」他迅速按動車鑰匙解開門鎖。他伸手握住門把手,但在門打開一條縫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
「江明,怎麼了?」時理喘息著問。
「不對勁。」江明怔怔出聲,「車內布置……好像變了。」
時理怔住,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鳴響便在耳畔炸開。視野劇烈晃動,她睜大眼睛看著江明抱著她飛撲出去,於此同時整輛車炸了起來。眼前一片刺目的紅,她的腦袋重重磕在地上,接著她不受控制地陷入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時理緩緩睜開眼睛,她聞到一股熟悉的,久違的味道,緊接著她便認出,她正置身於金色港灣,她曾經生活的房間裡。腸粉蜷縮在邊上的貓窩裡,對她咪咪叫著。
時理定了定神,當即掀起棉被想要下地,但手臂和腿部傳來的痛感令她動作生生頓住。她倒吸口涼氣看向纏繞在四肢上的繃帶,也就在這時機械管家安娜挪進門來。
「夫人!你可不能動啊!」安娜伸出她圓滾滾的上肢企圖阻止時理,「你受傷嚴重,好不容易才治療好,必須好好休息。」
「我感覺我恢復得還行。」時理坐在床上,緩緩活動了下被繃帶纏繞的手指。她頓了頓,抬頭打量安娜:「倒是你,能不能換個表情。看你這個表情我感覺我快要死了。」安娜的電子屏幕上顯示的是個嚎啕大哭的表情,進門以後就沒換過。
「奴婢也不想這樣,就是夫人走後奴婢死機了很多次。」安娜這樣說,「後來好了表情就一直是這樣,奴婢也沒有辦法。」
時理沒有說話,抬手輕輕撫摸安娜滾圓光滑的腦袋。她其實是個非常重感情的人,在她眼中腸粉,安娜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只可惜他們都是霍衍的所屬物,希望霍衍能照顧好他們吧。
時理閉了閉眼,忽然想到什麼用力抓住安娜圓胖冰涼的胳膊。「我有個朋友也受傷了,他叫江明。」她的嗓音有些急促,「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嗯嗯,奴婢知道,」安娜立刻說,「夫人別急,他現在也在金色港灣,情況穩定。」
聽聞安娜這麼說,時理長長吐出一口氣。「能帶我去見他嗎?」她問,「我只看他一眼就好。」
安娜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帶您去。」
安娜扶著時理,慢吞吞走過狹長走廊。「安娜,下次還是改個稱呼吧。」時理輕聲開口,「元帥難道沒告訴你,我已經不是夫人了嗎?」
「不不,」安娜劇烈搖頭,「您永遠都是夫人。」
時理沒再說話。在安娜的引領下她來到一間房間前,推開門走進去,她看到包得嚴嚴實實的江明躺在床上。他還在昏迷,周圍一群最先進的軍用醫護機器人正忙著給他量體溫,輸液,監測生命體徵。
時理緩緩走過去觀察。江明看起來還行,胸膛隨著呼吸微弱起伏,整體看起來沒她想像得那麼糟。她下意識去看他的手,十根手指完好,其他肉眼可見的地方,也都是完好的,她輕輕呼了一口氣。
「夫人您不用擔心,」醫護機器人覺察到時理在觀察,一邊忙碌一邊說話,「雖然病人被炸得一塊一塊的,但我們已經把他完好地拼回去了。」
時理:「……」心情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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