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呀,怎麼會沒了?」溫容跟瘋了似的,死死揪著蕭言錦,恨不得要吃了他,「我把她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輕饒不了你,不是說她比你的命還重要麼,為何她沒了,你還活著?你還我燈草,還我燈草的命來……」
禮春驚駭的看著一幕,溫容從前總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實在難以想像他發起怒來,竟比井市裡的潑婦還要……潑婦。他知道溫容與蕭言錦關係匪淺,可再怎麼,肅王也是快要登基的皇帝,溫公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對皇帝又打又罵!
沈煥臣聽陳虎說溫容進了宮,立刻馬不停蹄趕了過來,他與溫容在牢里相處的時間長,多少有些了解這位公子爺的稟性,那是個躁起來六親不認的主。若是知道燈草的事,準會抓著蕭言錦鬧。
果不其然,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了動靜。
「溫公子,」他忙上前拉架,「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快放手,殿下要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了。」
溫容紅著眼,「他把燈草弄沒了,我打死他!」
蕭言錦終於開口,「讓他打。」
「殿下。」
「我說了,讓他打。」
「打就打。」溫容一點不客氣,狠狠一拳打在蕭言錦眼窩上。
蕭言錦被打得後退兩步,微微別過頭去。
「溫容!」沈煥臣喝道,「對殿下如此無禮,就不怕治你個犯上的罪?」
「打都打了,我還怕他治罪?」溫容像個混不吝,「最好殺了我,我死了剛好下去同燈草做伴,這回他總爭不過我了。」
蕭言錦用力閉了下眼,睜開,眼眶四周充了血,有些紅腫。
「殿下,」沈煥臣扶住他,「您……」
「我沒事。」蕭言錦看著溫容,「還打麼?」
溫容拳頭鬆了緊,緊了松,嘴巴一扁,突然蹲下埋頭大哭起來,「好好的人怎麼就沒了,燈草啊,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了,你都要當皇后了,為何……我苦命的丫頭,怎麼沒讓爺見你最後一面……燈草啊,你不是有元魂護體……」
他站起來,把眼淚一抹,看著蕭言錦,咬牙徹齒道,「燈草有元魂護體,她不會死,姓蕭的,你耍著我玩是不是?」
蕭言錦,「她葬在桃花坳,你去看看她。」說完,轉身往屋裡走。
「蕭言錦,你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溫容衝上去要抓他,被沈煥臣攔住,「溫公子,我知道你心疼肅王妃,但殿下頭髮都白了,你還要往他心裡撒鹽麼?」
溫容愣怔了一下,靜了下來。
「倒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沈煥臣便把蕭言錦中毒,燈草用元魂救他,結果自己喪了命的事從頭到尾細說了一道。
溫容聽他說完,神情憤然,「說到底,都是蕭言錦惹的禍,要早殺了許怡憐,便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溫公子,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也無用,肅王妃沒了,殿下比誰都難過,陳虎讓你來開導殿下,結果你……」
溫容冷笑,「他挨頓打,比開導有用。」
沈煥臣,「……」
溫容轉身往外走,氣呼呼道,「一頓不行就兩頓,我改天再來。」
「……」
溫容出了西行宮,冷不丁樹林裡鑽出一個人,「溫公子。」
溫容定晴一看,是段義松。
「溫公子要去祭拜王妃麼,王妃沒堆墳,也沒立碑,公子自己去,只怕找不到地方,我給公子帶路吧。」
溫容點點頭,「還是你有心。」
段義松找了馬來,與溫容一人一騎,出了宮門,往城郊奔去。
溫容對燈草的感情很複雜,心愛的女人當不成,就當妹妹,當知己,當親人。她受罪,他會心疼。她難過,他也跟著傷心。他只願她好,此生無憂,跟了蕭言錦,以為是燈草這生最大的福份,卻原來,不是福份,是她命里的劫。
他站在桃樹下,默默流淚。
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把你送進肅王府。
什麼使命,什麼應劫,都是鬼話。燈草,你不為任何人活,應該為自己活著。吃了那麼多苦,為何到頭是這樣的結局?
是爺害了你,燈草,爺對不住你。
他哭得稀里嘩啦,段義松遠遠站著,背對著他,眼眶亦是通紅。
哭了一場,溫容胸口沒那麼堵了,他坐下來,用大氅攏著自己,靠著桃樹怔怔出神。
一個站,一個坐,不說話,也不動,直到天色暗下來,兩具身影漸漸融進暮色里,成了模糊的影子。
第5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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