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吉臉頰抽動，陰鶩的盯著領頭的那個瘦小身影，那是他命中的克星。他一咬牙，夾緊馬肚子，催馬往燈草跑去，右手握著鋼刀一路斬殺，大楚兵慘叫著倒下。

燈草也看到了格爾吉，面無表情的朝他衝過來。格爾吉看著她越跑越近，心裡莫名生了怯意，調轉馬頭就跑。

燈草在後頭緊追不捨，十二親衛和陳招立刻跟了上去，格爾吉的親隨們也打馬上前，與十二親衛廝殺在一起。

格爾吉下了馬，跑進了連綿起伏的沙丘間，燈草也下了馬，明知他有古怪，也要咬緊不放，蕭言錦說不能再拖了，這一仗，必須將格爾吉滅在此處，首領死了，殘兵們會一鬨而散退回關內。

陳招很著急，扯著嗓子喊，「將軍，小心沙鬼——」

「知道了，」燈草的聲音遠遠飄過來。

知道了又如何？格爾吉閃到沙丘後面，陰鶩的眼射出兩道冷光，上回有肅王相助，才讓她逃出生天，這次肅王被拖住，無人相助，她逃不掉了。

燈草追著格爾吉的身影轉到沙丘後，人卻不見了，四周都是呈三角狀的沙丘，殘留的天光只停留在上部，底下一片幽暗，一如那日她落進的圈套。和那日不同的是，她手裡有長離劍，這柄劍給了她莫大的底氣。

耳尖微動，猛的轉身，不是揮劍，而是灑出一把似有若無的粉末，沙鬼持匕首扎來，被長離擋住，長劍短刀相格，哧啦一響，碰出微點星火，沙鬼行蹤詭異，身手卻不如燈草，一交手便知深淺，立刻旋身往沙中一撲，不見了。

兩道身影同時從沙間撲出，一左一右夾擊燈草，燈草被逼得身子一矮，頭盔被打掉，露出綁著青色髮帶的髻。她持長離在半空劃了個圈，左手一揚，又是一把粉末灑出。

兩個沙鬼一擊不中，立刻又鑽進沙里。這是沙鬼捕獸的手段，先消耗獸的體力，待獸精疲力盡，再合力殺之，對付人也一樣。

天倏地黑下來，沙丘上部的天光漸漸隱去，谷底則更加黑暗。四周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阿招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卻聽不清在叫什麼？她不知道一共有幾個沙鬼，也不知道沙鬼為何不再出現？

晾著獵物，也是沙鬼捕獵的伎倆，讓獵物身處黑暗，心生惶恐，驚慌失措，把它們逼到崩潰的邊緣。但燈草不是獵物，除了事關蕭言錦，她很少會驚慌失措。

燈草緩慢的挪動腳步，警惕的環視四周，生死關頭，她的目光不再發虛，如有實質的掃過每一片沙面。耳動，鼻動，她的耳力與嗅覺比獸更敏靈，猛的轉身，長離狠狠往前一刺，一聲悶卟，血從沙間流了出來，又滲進了黃沙里。

格爾吉躲在暗處，看得駭然，沙鬼尚未現身，燈草為何能準確的刺中？

燈草把人拽出來用力往地上一摜，沙鬼身子顫了兩下，不動了。

燈草抹了把汗，長吁一口氣，不管如何，好歹是殺了一個。

一隻手悄無聲息從沙間伸出，才剛露出手掌，燈草揮劍就砍，手掌落地，沙鬼一聲慘叫，跌跌撞撞沖了出來，被燈草一腳踢翻，舉劍刺下，把人刺了個對穿。

一連損失兩名沙鬼，格爾吉氣得額上青筋直跳，卻也無計可施，燈草比他想像中更厲害，她好像長了一雙透視眼，往往沙鬼還沒現身，便被她知曉，從而先下手為強。

第三名沙鬼從沙丘頂端現身，手執匕首，猛的朝燈草紮下來，瞳孔卻突然縮了一下，因為燈草移動的速度匪夷所思，長離朝上一挑，沙鬼被挑在劍上，然後重重掉在地上。

燈草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鬆了一口氣。突覺腳底一刺，趕緊凌空跳開，然上方卻有黑影壓頂，明晃晃的尖刀斜切過來，挑開了燈草的髮帶，青絲如瀑灑下……

第515章

流沙

原來不止三個沙鬼，還有兩個沉得住氣，一直沒有現身，所以沒有染上香料，燈草無從發現，一時著了道。

燈草下墜，底下的沙鬼尖刀斜上，划過她的小腿，血無聲流出，滴滴落在沙上。

燈草身子一矮，順勢一個大迴旋，青絲在黑暗中掃出卟卟風聲，上頭的沙鬼見燈草受了傷，立刻封住上空，一招比一招凌厲，把燈草壓制在下頭，下面的沙鬼掄著匕首，雪亮的光一閃，燈草左臂又被劃了一道口子。

格爾吉出現在沙丘上方，低聲咆哮，「宰了她。」

燈草應付著兩隻沙鬼，長劍一挑，一簇黃沙潑上去，眯了格爾吉的眼，他惱怒的咒罵，揚著大刀跳了下來。

燈草受了傷，以一敵三，這兩隻沙鬼比前面三隻都要厲害，再加上格爾吉，撐得有些勉強，好在她在黑暗中將藥粉灑出，沙鬼便是躲進沙間，也無法遁形。

格爾吉恨透了她，大刀揮舞，招招致命，但他沒了左手，使起刀法來沒那麼收放自如，一下用力過猛，沒掌握好平衡，微微踉蹌了一下，燈草抓住機會，一劍刺向他左腿，格爾吉悶哼一聲，跳向前方。

沙鬼補到前面，在燈草眼前一晃，如蛇一般滑進沙里，燈草追著他，長離刺進沙間，猛的一抽，沙丘抖動，滑下來小半堆沙子，那隻沙鬼卻沒了動靜。

少了一隻沙鬼，燈草士氣大振，凌空飛起旋身，長發呼拉散開，遮住灑落下來的月光，幽暗中，她清亮的眸光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