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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倉平日裡從不打妄語,可眼下也顧不得了,抱著掃帚跟著他一路疾走,「就說燈草身子不爽利,今日拜不了堂了……」

福伯嘆了口氣,「就算這樣,也得燈草配合不是,你頭天認得她麼?」

滿倉,「……」

福伯,「眼下也只能盼王爺顯個靈了。」

剛到後院,雙喜撒丫子跑過來,邊跑邊喊,「福伯,喜娘來了,在屋裡侯著呢!」

福伯心煩意亂,擺擺手,「知道了,讓她侯著。」

雙喜著急道,「可不能等啊,再不妝扮上,會誤了吉時的。」

福伯白了他一眼,「你急什麼,就這麼想燈草嫁出去?」

雙喜,「……」

福伯往前走了幾步,溫聲喚燈草,「姑娘,別練了,今兒個是你的喜日子,喜娘已經來了,得趕緊妝扮上,接親的隊伍眼瞅著就要來了,可別誤了吉時啊。」

燈草充耳不聞,手腕一轉,雪亮的劍鋒斜斜劈過來,嚇得福伯忙往後退,定了定心神,又說,「姑娘若是不想嫁,不如……想法子推了吧,老奴就說姑娘身子不爽利,讓他們延後如何?」

燈草低喝一聲,利落的旋身,把劍收回來,長吁一口氣。

「做什麼推脫,反正是做戲,做完了倒省事,」燈草把劍往劍鞘里一插,大步流星回了前院。

福伯看了滿倉一眼,意思是:我說什麼來著,行不通。

喜娘等得有些不耐煩,她是上京城裡出了名的全福人,多少達官貴人娶新婦都找她,可頭一回見著這麼不著急的,眼瞅著日頭一點點升高,若是誤了吉時,可是會砸她的招牌的。

正伸脖子張望,就見一個姑娘梳著不倫不類的小子頭,手裡拿著劍,走路一陣風,幾步就到了跟前。

喜娘十分意外,難道這就是將要嫁進溫府的新婦?模樣兒倒是可人,可這舉手投足的作派,哪有一點姑娘的樣兒?

燈草看著她,「你就是喜娘?」

倒底是丞相府的新婦,喜娘不敢露出半點不敬,忙低頭答,「正是。」

燈草,「溫府幾時來接親?」

喜娘看了看天色,「大概一個時辰後就來了,姑娘,咱們得趕緊了。」

「不著急,」燈草把劍掛在牆上,「您先喝杯茶,不就梳頭穿衣麼,快得很……」

「姑娘,今兒個的梳頭穿衣,都是有規矩的,得按即定的規程,一件件來,就說這梳頭,也不簡單,得用全新的銀梳,還得用五光絲線絞臉……」

燈草擺擺手,「絞臉就不必了,梳頭我自個來。」

喜娘卟哧一笑,「姑娘說笑了,哪有新婦自個梳頭的?再說成親當日新婦不開臉哪成?說到哪都沒這規矩。」

有些話,燈草不好與外人明說,含糊了一句,轉身走了。

喜娘愣了一下,「姑娘去哪兒?」

燈草頭都沒回,「喜娘先坐坐,我吃了早飯就過來。」

喜娘,「……哎,姑娘……」

可姑娘已經走得沒影了,喜娘沒辦法,只好又耐著性子等,半個時辰後,她坐不住了,從屋裡出來,攔住一個打廊上經過的小廝,「你們姑娘呢?」

「姑娘在打坐呢。」

喜娘,「……」她這都火燒眉毛尖了,新婦居然在打坐,真要急死她不成?

「你們大管家呢?」

小廝手一指,「在那屋侯著呢。」

喜娘急匆匆趕過去,對著垂著手,老神在在杵著的福伯道,「大管家,時辰真不早了,得趕緊扮上了。」

福伯卻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我們姑娘練打坐呢。」

喜娘欲哭無淚,這是怎麼說的,府里辦親事,可沒一個著急的,急的是她這個外人。

「姑娘這得坐到什麼時侯?」

「大約還有兩柱香的時間,」福伯說,「喜娘上屋裡侯著吧,喝喝茶,吃些點心,姑娘就過來了。」

喜娘,「……」

倒底要不要成親啊,這府里的人怎麼一個兩個都沒把大喜的日子當回事?

她憤憤的甩著袖子走了,心裡直為溫家公子不值,一個像美玉,一個似頑石,怎麼看都不般配。譽滿京城的溫公子,多少貴女爭著搶著想嫁,最後怎麼娶了這麼個不著調的丫頭?

兩柱香過後,燈草並沒有出現,倒是幾個下人過來擺了飯,喜娘等到現在,確實也餓了,心急歸心急,飯總歸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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