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姑娘,發現身子被人看了,不應該大吵大鬧,跟他拼個你死我活麼,怎麼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可這一句還真問得姬尋有點不好意思,「沒碰,就查看了一下你的傷口。」
不碰也看了。燈草說,「遲早有一天,我要宰了你。」
姬尋笑起來,「你還說要變成鬼尋我報仇,怎麼也沒見你死呢?」
燈草,「因為還沒有宰了你。」
「……」
姬尋發現跟燈草說話挺有意思,明明頂心頂肺,卻讓他發不出火來。
「我知道你想替肅王報仇,可殺他的人不是我,是金羽衛。」
「我也會宰了他,」燈草說,「一個都跑不了。」
姬尋暗自發笑,小丫頭,屁本事沒有,口氣卻不小。
「我知道肅王的死讓你很難過,」姬尋套她的話,「肅王爺把活命的機會留給了你,可你為何收下呢,若是不收,現在活著的就是他了。」
燈草平素總是面癱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可一提肅王,她的眼睛裡明顯露出一絲悲傷,抱著腿,下巴擱在膝上,陷入了沉思,姬尋叫了她幾聲,她都沒反應,好像突然把自己封閉在了另一個世界裡。
姬尋無奈,起了身,「你自個收拾收拾,我去弄套衣裳,你那身又髒又破,換了吧。」
等了一會兒,知道燈草不會答他,姬尋只好出去了。
金羽衛們在院子裡小聲議論,「真是怪了,當時是我上前探了他的鼻息,確實沒氣了,怎麼又活了呢?」
「我看邪門,不但活了,連傷都好了許多。」
「誰說不是呢,世上哪有這樣的靈丹妙藥?」
「頭兒去見姬尋,怎麼說?」
「說他下手有分寸,留著那小子一條命……」
姬尋咳了兩聲,議論聲戛然而止,他漫不經心的掃過每一張臉,警告道,「身為金羽衛,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心裡得有數,不然腦袋離了脖子,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姬尋進了成衣鋪子,想了想,還是買了一套男式的粗布棉袍,一個姑娘混在爺們兒堆里,總是不太方便,燈草願意做小子,那就繼續扮著吧。
他原以為燈草恨他,不會要他買的東西,可袍子送到屋裡,燈草二話沒說就接了過去,然後冷冷看著他,姬尋識趣的退到門外。燈草換掉那身破衣裳,把頭髮綁起來,見盆里有水,便抹了把臉,又把自己那點零碎裝在腰包里,也不剩什麼了,繡鏢和匕首都沒了,長離劍也不知去向,只有一把彈弓和石子還在。
她拉了拉彈弓,完好無損,於是摸了顆石子,一腳踢開門,姬尋果然站在外頭,燈草二話不說,抬手就射,姬尋一頭霧水,壓根沒躲,因為在他眼裡,燈草毫無危脅,於是生生挨了一下,額上頓時起了個包。
姬尋捂著額,不知道自己該發火,還是該忍,一時竟愣在那裡。
燈草倒是顯得很滿意,把彈弓插在腰上,大搖大擺的走了。
姬尋最終嘆了口氣,決定不跟她計較,跟了上去,聽到燈草說,「我餓了,要吃飯。」
姬尋沒好氣,「打了我,還想吃飯?」
燈草,「不給飯吃,我還打。」
姬尋衝口而出,「就不怕我殺……」話沒說完,自己先閉了嘴,燈草死了又會活,這話對她一點震懾都沒有。
對這麼個油鹽不盡的小丫頭,姬尋覺得還是應該持懷柔政策,於是給她叫了一桌子大魚大肉,又叫了酒,陪在一旁,「我聽他們都叫你小燈爺,不會肅王的親衛都不知道你是姑娘吧?」
燈草沒看他,抓著半邊燒雞大口嚼著,「這不是你該打聽的。」
「你放心,」姬尋討好的說,「我會替你保密。」
燈草,「我照樣會宰了你。」
姬尋,「……」
金羽衛們遠遠看著,小聲議論,「姬尋怎麼突然轉了性子,對那小子好起來了?」
「頭兒,這事定有蹊蹺。」
「我知道有古怪,可古怪倒底在哪呢?」阮頭領眯著眼打量燈草,眼裡迸射出恨意,敢咬他的人,燈草是頭一個。皇帝要活口,不殺就是了,但也絕不會讓她好過。可姬尋守在邊上,還真不好動手。
那頭,姬尋喝著酒,與燈草東一句西一句的拉扯著,基本都是他在說,燈草不理,只認真吃她的飯,偶爾答一句,也總叫他哭笑不得。他算看出來了,燈草是一根筋,拐彎抹角的話,她壓根聽不懂,不如開門見山的好。
於是便道,「你要是想宰了那個金羽衛,我可以幫你。」
燈草看他一眼,等著聽下文。
「當然,世上沒有白忙活的事,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說。」
「告訴我,你為何死不了?」
「……」
姬尋壓低了聲音,「是因為元魂麼?」
燈草極輕的蹙了下眉,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兩轉,沒有說話。
可這在姬尋看來,就是有反應,他心裡一喜,接著問,「元魂倒底是什麼?吃的藥,還是別的?」
燈草吃飽了,扯著袖子抹了下嘴,「你要如何幫我?」
姬尋面露喜色,看來燈草答應與他做交易了,他往金羽衛那頭看了一眼,小聲說,「別看他們陣形厲害,論單打獨鬥,殺他們並不難。」
燈草把剩下的饅頭揣進懷裡,平坦的胸口鼓起一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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