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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下的泥雖然也軟,卻並不會讓她陷下去,四周不停的冒著泡泡,像無數泥鰍在打洞。燈草看著看著,突然頭皮一麻,變了臉色。她只想著衝到這個落腳處,卻忘了這地方太小,她沒有助跑的距離,衝勁不大,速度起不來。

而且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時間長了,她的身子開始往下沉。

燈草顧不得那麼多了,瞅准第二次要落腳的地方,拔足奔去,然而跑到一半,爛泥拖住了她的腳,她越掙扎,越往泥里陷。

白耳朵急得團團轉,在沼澤地里打了個滾,滾了一身髒兮兮的泥,咬住燈草的領子,想把她拖出來,但它使不上勁,自己也沉了半個身子在泥里,而燈草還在慢慢往泥里陷下去。

燈草想,這回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沒有人能救得了她了,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再也見不到蕭言錦,她就難受得不行。

白耳朵在她身邊嗚嗚的叫喚,燈草摸了摸它滿是泥的腦袋,「你走吧,別管我,我也不怪你,回去告訴王爺,說我下輩子再來找他。」

爛泥沒到了她的胸口,她努力的把手抬高,平放在泥面上,留戀的看著藍天白天。

從前她很想死,現在卻很想活,因為這個世上,有她要守護的人。

王爺,這輩子我先走,下輩子我還來服侍您。

第205章

瘴氣

就在燈草以為自己要葬身沼澤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泥濘里衝出來,直接將她噴上半空,落在兩丈開外的泥里,不等她回過神來,又一股衝力將她噴出來,再次落下,像接力賽似的,左一噴,右一噴,燈草騰起又落下,噴得頭昏腦脹,最後被噴出沼澤的時候,她成了徹頭徹尾的泥人,暈在地上。

白耳朵一路跟著,身上沾滿了泥,守在燈草身邊。一人一狼,像兩個形狀不一的大泥團,躺在地面上。

日頭高掛,不出片刻,那些泥便結成了塊。燈草醒來的時候,睜不開眼睛,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想用手擦擦,手卻被什麼粘住了,張不開五指。

白耳朵見狀,伸出舌頭,一下一下舔著燈草的臉和眼睛,把厚厚的一層泥舔掉,燈草才打開了眼睛。

她看著成了泥球的白耳朵,忍不住笑了起來,把身上的泥塊敲了敲,落了一地,白耳朵身上的泥卻不好弄,和毛髮結在一起,必須用水洗。

不用燈草吩咐,白耳朵噠噠噠的往前邁著步,把燈草領到了一處溪水處。水清澈見底,粼粼波光閃爍著,有小魚在石塊間游曳。

只要水不深,燈草就不怕,先把衣裳脫下來洗乾淨,晾在樹枝上,再把頭髮徹底洗乾淨,身子浸在被陽光曬暖的水裡,很是愜意。白耳朵在水裡浮浮沉沉,不時打個滾,想把身上的泥巴弄掉,但它倒底不是人,弄得不是很乾淨,燈草便過去幫忙,用手指梳理它的毛髮,一點一點把結塊打開。

洗了澡,穿上乾淨的衣裳,燈草感覺整個人都輕了許多,卻不見了白耳朵,她也不著急,用手指把頭髮理了理,束了起來,剛整理妥當,白耳朵叼了只野兔回來了,燈草便用匕首把野兔開了膛,在溪水裡洗乾淨,生了火烤來吃。

此時已經是黃昏,夕陽墜下山澗,餘輝卻留在山谷里,青翠的山林被染上一層淺淺的金色,燈草吃著烤兔肉,眯著眼睛望著遠處的山峰,先前的惶然淡了許多,她冷靜了下來,因為從小的經歷,她習慣了認命和接受,遇到任何困境都安之若素。唯一讓她心緒不寧的是蕭言錦,她很想他。

但她沒有再讓白耳朵送自己回去,蕭言錦到越州來是尋找婫人,如果白耳朵能帶她找到婫人,幫上蕭言錦的忙,她便是舍了命也在所不惜。況且這一路過來,萬分兇險,她不願意蕭言錦冒這份險。她堅信,只要他們都活著,總有見面的一天。

接下來,白耳朵又帶她走了幾天,開始還打獵給她吃,後來便只尋野果,見著長滿野果的樹便衝上去一通猛搖,野果落了一地,燈草坐在樹下飽餐一頓,再撿幾個帶著路上吃,後來她發現自己多此一舉,白耳朵總能找著各種野果讓她充飢,一點都不用擔心餓肚子。

山里不知道時辰,只知道日升日落,燈草留心著白晝和黑夜的交替,默默記著她與蕭言錦分開的天數。

這樣茂密的山林,野物眾多,但燈草連蛇都沒碰到過一條,只是草叢和樹枝間總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像無數隻眼睛在偷偷看她。有白耳朵在邊上,她倒也不怎麼害怕。

墜下山谷後,白耳朵不再馱著她風馳電掣的狂奔,而是走得不緊不慢,有一種走在自己領地里的從容和悠閒。有時候,它馱著燈草,有時候,燈草願意自己走路,順便采幾朵路邊的野花,看到不知名的野果,她也摘一個嘗嘗鮮。

餓了吃,累了歇,困了睡,髒了就跳進溪水裡洗一洗,日子過得悠閒怡然。

直到有一天,白耳朵突然止步不前,燈草從它背上跳下來,問,「怎麼了?」

白耳朵只能回答兩聲「嗚嗚——」

燈草往前望去,林間起了白霧,如最輕薄的紗,似有若無。

白耳朵咬著燈草的衣擺扯了扯,燈草彎下腰,它抬起爪子在燈草鼻子上碰了碰,燈草莫名其妙,「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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