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挑了一擔水回到谷中,蕭言錦打算歇口氣,再去挑一擔,浮生卻說,「靳公子,這個時間,你得去撿雞糞了。一日拾三回,頭一回趁著日頭還沒爬上山頂,拾一筐曬著,到中午再拾一筐,天黑前拾一筐,今日的雞糞不能留到明日,所以最後一次得拾乾淨,谷主每日都要檢查,若是漏了,谷主要罰的。」
燈草面無表情道,「拾個雞糞都這麼多規矩,你們谷主真麻煩。」
「谷主常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所以谷中大小事物,他都定了規矩。不如連砍柴的規矩也一併說了吧,」浮生指了指天,「砍柴要過了正午才能上山,山腰以下的柴水氣多,不能要,得山腰以上,被日頭烤過的才能砍,砍回來,谷主只要用手掂掂,便知道合不合格,誰都糊弄不了他。」
蕭言錦問,「多少為一捆?」
「一百斤為一捆,若靳公子一次能弄回來兩百斤,便算兩捆。」
蕭言錦點點頭,拎著筐和小鏟子往雞場去。
杏花谷里有專門放養雞的地方,用竹籬笆圍起來,裡頭圈著樹木和草地,靠牆擺了一溜排的鐵籠子,白天,雞在草地上啄食,夜裡便進籠子睡覺。
那些雞並不怕人,見蕭言錦進來,漫不經心朝他瞅一眼,便不理會了,有些三三兩兩踱著步,有些則在草叢裡東啄一下,西啄一下,不時還用爪子刨著土。
燈草站在蘺芭外,看著蕭言錦躬腰拾雞糞的樣子,心裡一陣酸澀,但她向來情緒不外露,漠著臉給蕭言錦指點,「爺,那兒有一塊……還有那邊,籠子那頭,有三堆……」
蕭言錦說,「你去瞧瞧冷鋒,味道怪重的,別熏著你。」
燈草說不,「我守著爺。」
蕭言錦好笑,「守著我做什麼,一會我就出來了,聽話,快……」話音頓住,一隻雞在他鞋面上拉了泡屎。
蕭言錦,「……」
燈草氣得不行,清風揚欺負她家王爺就算了,連清風揚的雞也欺負王爺,她瞪著那隻雞,恨不得宰了它。
那雞似乎知道有人在瞪它,抬頭往燈草看了一眼,頓時拍打著翅膀,咯咯咯的叫著跑了。
蕭言錦搖頭苦笑,本來就夠糟心的了,雞還來添亂,他倒不是幹不了這些活,而是讓燈草看著他幹這些,他心裡不好受。
拿樹枝和雜草處理了一下,他繼續撿雞糞,餘光里,燈草離開了。
燈草一走,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等他拾了一筐雞糞出來,燈草又侯在門邊了,手裡拎著他的鞋,「爺,鞋髒了,換換。」
蕭言錦便換了鞋,燈草一聲不吭,拎著髒鞋子走了。
蕭言錦本想叫住她,又想著為他做點事,燈草心裡大約會舒服些,也就隨她去了。
把雞糞攤均晾曬好,蕭言錦挑著水桶上山了。正午前,他又挑了兩擔水回來,剛好到飯點,若夢過來送飯,對蕭言錦歉意的笑,「今日辛苦靳公子了。」
蕭言錦微微點頭,卻不見燈草,有些納悶,吃飯對燈草來說很重要,她從來不會遲到或缺席,便問,「燈草呢?」
浮生說,「我去找找。」
剛走到門口,見燈草端著一隻白色大瓷碗,上頭還蓋著,小心翼翼走過來。
浮生問,「燈草,這是什麼?」
燈草沒吭聲,進門把碗放在蕭言錦面前,「爺,吃。」
她揭開蓋,立馬濃香四溢,大家定晴一看,居然是金絲菇燉肉。
浮生瞪大了眼睛,「燈草,你把金絲菇全做了?」
燈草點點頭。
浮生,「……」
就算有錢人家買得起金絲菇,也不是這樣的吃法,最多在湯里放上幾根,一來大補,二來提鮮,燈草卻是滿碗的金絲菇,連裡頭的肉都要看不到了……等等,浮生把眼睛又瞪大了些,這些肉……怎麼那麼像雞肉……
他茫然看著燈草,「你哪來的雞?」
「抓的。」
「雞,雞場裡抓的?」
「嗯。」
浮生大叫一聲,拔腿往外跑,「谷主,燈草抓了咱們的雞吃了!」
屋裡的人都呆呆看著燈草,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蕭言錦哭笑不得,「燈草,這是谷主的雞。」
燈草給他舀了一碗,吹了吹,說,「沒事,咱有錢。」
清風揚聞訊而來,他倒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就是覺得這件事有趣,燈草看著木訥,聽話,卻也有自己的主張,居然偷他的雞,好大的膽子!
但是還不等他發問,先被那一海碗的金絲菇震憾到了,饒是清谷主見多識廣,把山珍當大白菜的吃法,他也是頭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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