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並非天然有罪,大多數人的年輕時代也不會因為某種東西的缺失而毀掉,但溫敬愷輕輕鬆鬆被一句話再次傷害。
他沒有非常傷心,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本來就擅長做這樣的事。
考慮過後,溫敬愷最終還是答應了溫辛余,在宿舍陽台被徹徹底底浸潤之前。
肉眼都分辨不出的雨絲,溫敬愷出門時不知道該不該打傘,他沒有選擇騎單車,沒有乘坐校內公交,單純套著T恤閒散地步行出校。
當然也沒有撐傘。
灰色帽衫帽子蓋起腦袋獨自行走在校道上看起來的確孤僻,孤僻得像個異類,溫敬愷像是在扮演一個亡命的角色,而他要去見的是殺他的人。
溫辛余訂的是一家專做本地菜的私房菜館,溫敬愷進入包間後取下帽子,細雨將他額前的發潤濕一些,灰濛濛的像他不太晴朗的心情。
飯菜陸陸續續上桌,溫辛余和他拉了一些無聊的家常。她聊起這些事情來表情極其板滯,仿佛為難得要命。
溫敬愷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話,直到對面人說起裴成鈞時他才默不作聲地放下筷子。
正題的到來龐偉迅速,卻在溫敬愷的意料之中。溫辛余面對著桌面上的茶水,幾乎控制不住儀態,她向溫敬愷講述裴成鈞昨晚又膽大包天地帶了一個女人回家,而被裴成鈞發送生/殖/器圖片騷/擾的女學生已經上報舉報材料至學院,裴的領導將電話撥到她這裡,詢問她是否要跟這位女學生私下聯繫並協商解決。
溫敬愷木著臉色一字一句地聽著,他覺得恐怖,而這在他家分明是再正常不過的。
「我可以介紹律師給那個女生,趙思雯的父母都有處理這方面案件的經驗。」
溫辛余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向他:「他可是你爸。」
溫敬愷少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而當下回復的話他自己都覺得惡毒,他想也許是天氣使然,畢竟他今天淋了一天的雨,語氣不會不變得陰鷙——「對,他是我爸,但我爸想掐死我,又試圖用更噁心的方式掐死別的女孩,這個世上想讓他付出代價的人太多了,你不也是嗎。」
溫辛余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直白地吐露心聲,一時愣住了。溫敬愷無意再在此處久留,他正準備扭身離開時,包間的門被敲響。
溫辛余最先反應過來,應了聲「請進」後盤發的侍應生推開門,禮貌地說:「您好,這裡有位女士說是您的好友。」她說完微微讓開身子,剛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溫敬愷隨意地向後瞥了一眼,便看到了呂尚安和她身後探頭揮手的江書久。
溫辛余換上一副溫和的臉色,當即起身歡迎鄰居入座:「真巧啊。」
呂尚安是來附近工作的,結束後想到這幾天江書久在學校辦事因而試探性地撥了個電話過去詢問要不要見一面,誰知母女兩個剛碰面就掃到溫辛余和溫敬愷進了同樣一間餐廳。
她本來無意叨擾,不過江書久主動提及自己這陣子跟溫敬愷有公事上的往來,出於禮節她想到是該來打個招呼。
溫敬愷跟著兩位闖入的女士重新落座,他盡力調整神色還是難掩頹喪。
那天他對親情、愛情的期待同時降到谷底,江書久的出現也不能令他對這個世界的失望態度緩和半分。
溫辛余和呂尚安對桌面上飯菜的用料做出評價,江書久在一旁專心對面前那盤藍莓山藥動手,溫敬愷用餘光掃到她連續挖完三勺山藥後開小差玩了一會兒手機,心想這樣細小的畫面在他這裡竟然也足夠刻骨。
桌面上的菜品有一半都是他不喜歡的,可惜溫辛余並不關心他到底中意吃什麼菜,導致他連表演安心進食這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被成全。
江書久可能看出來他味同嚼蠟,偏額小聲問他:「你想不想喝糖水?」
未及溫敬愷回答,反倒是呂尚安最先打斷他們,她放下手機,抬頭掃一眼對面兩個小朋友,笑著說:「久久,你不是說跟溫敬愷有事情要聊嗎,你們吃完可以先走的,等會兒司機來接我和你溫阿姨。」
溫辛余笑眯眯地回看江書久:「久久你們有事要忙怎麼不講,早知道我就不拉他出來了。」她接著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還拉著你媽媽來包間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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