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給了溫敬愷三個選項,他偏選了今天。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何識明白溫敬愷耐心欠佳,在旁邊也為故意擺譜的陸總捏把汗,甚至出去給陸聿哲的助理撥打了兩次電話,收到的回覆次次都是「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何識無法分辨這到底是不是一句託辭,誰知回到包間後一向愛日惜力的溫敬愷也不主動詢問,大有無度浪費一回光陰又如何的架勢。
溫敬愷等夠半個鐘頭,這是他一貫的等候閾值,且並非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到這樣的特權。在他慢悠悠起身準備就此離開時,門被開啟,侍者帶引陸聿哲走進來。
「溫總這是要走?」陸聿哲臂間掛著西裝外套,看出來他動向的意圖後故意問道。
溫敬愷聲音不咸不淡:「陸總既然與我約定好了時間,無法按時到達也至少要告知一聲吧。」
陸聿哲不理會他的話,越過他徑直坐到位置上,挑眉問:「溫總怎麼就知道我沒有按時到?」
溫敬愷心底湧起一陣厭煩,心想要不是江書久和路求索的原因陸聿哲今日恐怕連見到他面的資格都沒有。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坐回原位。
因為實在受不了與陸聿哲長久地共處一室,所以溫敬愷迫不及待進入正題:「我今日為何而來陸總應該早就知曉,按理來講路求索負責的項目無論如何都不至於需要我幫他出面解決,更何況這還是個外包的工作。不過更深層的原因是我覺得陸總對我、對未終都有一些非常不合乎理智與客觀事實的敵意。」
陸聿哲聽到這番話後笑了:「敵意倒是真不至於,只是出於對朋友的愛護,加上我對溫總您的行事作風有諸多不認同,難免在公事上動私情,所以才不加考慮就拒掉您員工的項目。」
溫敬愷可以立刻斷定陸聿哲愛護的那位朋友就是江書久。
要是今日對面坐著的人為另一個人而在他面前展演尖刻,溫敬愷一定會嗤之以鼻。他不理解且不認同這樣的做法,當然也不會浪費時間與並不聰明還私慾甚重的夥伴談合作。
可當不被提起卻處處被提起的人是江書久,溫敬愷只能全盤接受主動認輸。
毫無疑問江書久是頂頂好的人,闊別多年的學弟聽到她的名字會驚喜地回眸詢問她的近況,從小相處到大的朋友願意為她擅闖一次休息室爭取體面,哪怕是已有家室需要避嫌的異性好友也會在工作上為了她向合作夥伴開紅燈。
溫敬愷成為收集江書久善意回饋的捕捉器,嫻熟地在第三者的插手中一遍又一遍確認她的美好——更可怕的是他深知自己在更小的時候就從江書久那裡品嘗過甜頭,而他自小便仰賴並崇拜她身上的天真善良。
溫敬愷不大樂意與江書久的好友談論過多私事,思索半晌後生硬而直白地將談話往自己的目的上引:「那陸總今日找我來是改變主意了嗎?」
陸聿哲的態度出乎他意料的坦蕩:「當然,我答應過朋友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雖然江書久只是拜託我,讓我跟你再見一面,但我聽得出來她更希望我解決掉你的麻煩。」
溫敬愷首先想到的是這並不是他的麻煩。一部放映理想自我的電影的審批和營銷可以是熱血青年路求索的麻煩,可以是未終項目部經理的麻煩,絕對絕對不會是他的麻煩。
他只不過是純粹地愛屋及烏,單純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所有曾陪伴過江書久的人更多順利,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撞上南牆而義無反顧皈依理想主義的人閃光。
其次他想到江書久的陳說。為什麼江書久要去找陸聿哲?為什麼江書久要替他講話?為什麼連自己的事情都順其自然的人願意為他去拜託舊友?
溫敬愷覺得也許是彌補。
江書久的確是這樣的人,何況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陸先生不用引導我多想,我親耳聽過她講出更令我動容的話語,比如她曾在自己父親的辦公室里大聲說愛我,而那僅僅是為了幫助我度過難關。好處是這次求助的是你,她不用提高嗓音撒謊,我也不用經歷短暫又飄渺的狂喜。」
「江書久從不撒謊,你不知道這一點嗎?」許是溫敬愷話裡帶有輕微的苦愁,陸聿哲還是忍不住對他說,「我這樣問你吧,人說謊時眼睛會看向右上方,她說她愛你的時候,你有看到她的眼睛嗎?」
溫敬愷的表情告訴他答案。
陸聿哲不是樂於插手別人私事的人,此時沉默了很久。
他自覺這兩位之間的愛恨情仇與遺憾錯過並非他一句話就可以概況總結,可溫敬愷和江書久都過於真誠以至於他們都無法享受愛情里巧言令色帶來的好處,當時間變成一個刻度,他們到底會因為放過對方而沾沾自喜,還是永遠沉浸於教訓的苦難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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