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久垂下頭,小聲說:「怎麼哭呢?我的眼淚早都為他流盡了。」
陽蘅想好矯情好青春疼痛一句話,可她知道江書久是真的無路可走了。她塞給旁邊人一張紙巾,熟練地從面前的儲物盒裡掏出江書久的錢包,從裡面抽出身份證後握著手機下車直奔購票處。
已經快要四點半,工作人員提醒她閉寺時間快到,不建議她繼續進入觀景,陽蘅固執地回她說就是現在,時間剛剛好。
於是在山門關閉前半小時,陽蘅與江書久邁過門檻。
溫度太高,寺里綠化再好也無法抵擋熱浪席捲,陽蘅二選一擇到一條蜿蜒小路,邊走嘴裡邊振振有詞道:「雖然是四點一刻但不是立夏節氣,櫻花都敗光了,不過你來過了就是成功了,久久你聽我講,」她拉江書久坐到一個亭子裡,看著她的眼睛說:「你的婚姻失敗但愛情不失敗,在愛對方這件事情上你永遠比溫敬愷多贏一分,他自負又缺乏耐心,從頭到尾都試圖一步到位,簡直是討巧大王,如今這樣是他罪有應得,你不要為愚蠢自大的人哭。」
是他罪有應得嗎?是他們罪有應得。
江書久的不開心有好一些,但她想在「愛人」這個命題里每個人總歸是不一樣的。高中時爸爸媽媽忙,高二那年忘記她的生日,早上沒有如期收到生日快樂,生悶氣到連早餐都少吃一顆雞蛋。事情一直埋在心裡,到晚上寫家庭作業都沉不下心,想去敲父母的房門提醒他們,又覺得求來的、快要遲到的「Happy Birthday」她才不稀得要,哪怕接收到也難逃別扭。
連最親近的人都尚且如此,面對著溫敬愷她更不好提出「我其實愛你」。
愛太昂貴,需要大量的時間、充足的精力和永不減損的耐心,這簡直是違背本能,江書久想。
「你說得我好像應該立刻高舉自己雖敗猶榮的旗幟,但你作為我的朋友、站在我的角度想勢必會為我出氣,我自然明白,不過他的表達並沒有缺斤少兩,至少他比我真誠比我勇敢比我落落大方。」
江書久呼出一口氣,晃晃頭說:「唉,上帝肯定要罵我,罵我不長嘴巴,罵我不知好歹,罵我明明知道相愛為什麼不與他相擁,包括所有聽過這段故事的人都勸我去給男主角解構往事,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江書久是詢問的口氣,可陽蘅知道她早有答案。
在陽蘅看來這是一場簡單無比的澄明,一點氣力都不耗,江書久甚至不用一一釐清二十年笑淚,她站在溫敬愷面前講一句「我明明愛你」這件事情就徹頭徹尾解決了。
「他坦白你也坦白,你就該在車廂里緊隨他大膽發言說我愛的一點也不比你少,讓他後悔莫及來重新追求你,接著你搓磨他一段日子,替我們潑灑爽快狗血的戲碼,最後時間到位系統觸發pass裝置,自動舉雙手為愛投降,你倆雙雙墜入愛河才是俗氣又漂亮的合理走向,不是嗎?」
可江書久就是江書久:「那些事本來就剪不斷理還亂,那天他跟我坦白後我又想起許多,這麼多座大山橫亘在我們面前,令我覺得誰都犯不著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更何況他說什麼我就解釋什麼實在太輕浮。他說他的情書為我寫我站起身說我也不是沒有寫過,他說他約我彈鋼琴我立刻反駁我當時誤會了,他說他來這個地方是為了跟我表白我說我也來過了只是不敢下車。一來一回到底有什麼意思?他的情意不是全然作廢了嗎?這比讓他相信暗戀無果還要可怕。人來本就是靠一些執念活著的,他好有能耐一個人,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更換心事,所以我更加怕他過分苛責自己馬虎笨拙。
——我不願意,我就要他永遠真誠勇敢落落大方,沒有了這些溫敬愷就不是溫敬愷了。」
陽蘅問:「你真的沒有不甘心嗎?」
「有的吧,但那點不甘心現在好像也消弭許多。陸聿哲,你還記得陸聿哲吧?」
陽蘅點點頭。
江書久說:「他回國也從未主動尋找過初戀女孩,前陣子他們終於重逢,就在一個普普通通的下雨的夜晚。所以也許再聰明的人在愛情里都會更加相信天意,你責備我懦弱我恨不得點點頭承認,我也是那個『再聰明的人』,同時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像我一樣的膽小鬼。何況十年離散多無辜,上天要怪就怪我敏感笨蛋不直球,不要怪它和他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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