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問過很多次,自己徹底對溫敬愷氣餒的到底是什麼時候,無數回答都是此刻。劇里唱「才覺得改卻三分少年氣」,溫敬愷上大學以後倒是真正對青春愛戀揮手作別了。
二十歲嚮往天長地久和情深到老的江書久不接受這個答案,她對姐姐自私,對溫敬愷苛刻,料想哪怕自己對其動過一點真心的少年不曾喜歡過她,她也希望對方是個願意為那樣好的江書淇沉溺在悲劇里多一會會兒的人。
可她印象里很好很好的溫敬愷輕飄飄地用一句話令江書久悵然,她午夜夢回時分總能想到以前的事情,而溫敬愷的收放自如令她羨慕,她也想收起那份不正確的感情,可到底該怎麼辦。
而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沒有找到,運動會先來了。
運動會上江書久專門報了集體項目,因為她知道江書淇一定喜歡,她想替姐姐試試。
比賽的那天眾人在塑膠跑道中心的草坪上傳遞排球,江書久將東西運給下一棒後聽到一千米發令槍的槍/聲,她下意識迢遙地望向溫敬愷。
他好像什麼時候對任何事情都可以應付得毫不費力,愛戀就交付情書,不愛就與我無關,獎盃永遠有他一個,令江書久頭腦發麻的一千米他說跑就跑。
江書久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對他到底是不是喜歡了,也許根本不是,羨慕會更多一些。她羨慕他永遠如意,永遠滿分,永遠不會經歷失望。
一個比賽項目結束後江書久去自動販賣機買水喝,溫敬愷很自然地遞了冰茶給她,江書久忽而想讓他也品嘗失敗,加上心中有沉鬱多年的悶氣,所以她別過身沒接他的好意。
這個動作是很多個一念之間聯結才可以呈現的,她扭身到底是為姐姐惱怒還是在替自己煩懣,她劃不出比例。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售賣真心的自動販賣機,否則她早在那個午後就坦陳所有,這樣她就不用一邊對溫敬愷已經結束初戀開心,一邊對自己擁有陰暗想法進行批評而持續擰巴這麼多年了。
「後來我們在一場學術報告上遇見,他在會後突然約我去青龍寺玩,約會日期剛好是我姐姐忌日,我糾結了很久,還是沒有去。在他等待我的那段時間裡,我跑回家告訴我爸媽我要出國,我想我得離開這個地方,我沒有辦法面對他。」
陸聿哲反問她:「四月五號嗎?青龍寺?」
江書久說是,「我到現在都還保留著他發送給我時間地點的那部舊手機,每隔三天拿出來充一次電,像是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
陸聿哲眉頭緊皺,他想到一些陰差陽錯,因此大膽發言:「沒人會想到在清明的第二天約女孩出門,去的還是青龍寺那樣的地方。他約你應該是陰曆四月五,因為那天是立夏吧?」
「你猜對了,之後有一年過年很晚,我才想起來去翻看日曆,發現那年閏四月,他約我那天並非我姐姐忌日,且節氣恰好是立夏。」
陸聿哲倒吸一口冷氣,江書久聽到後抬頭笑了:「跟你講了一遍我才捋清楚這些事情,我也沒想到自己還記得這麼多往事。現在情書的事情還是沒有辦法解釋,我打算什麼時候問問他。當年緊閉雙唇沒有講出的話,我都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而且現在我們不也結婚了嘛,說起來他提出結婚要求我還挺詫異,當時也在想這麼多年了,他應該是放下了。」
陸聿哲說:「你也知道是這麼多年,這些事連我一個外人都會為你們感到可惜,我不相信你沒有一點點遺憾,你不道德綁架別人至少也別為難自己啊,怎麼就會沒有去呢?多好一個機會。」
「我總怕他跟我剖白,就像長了齲齒的人想吃糖果卻怕吃糖果,當然遺憾啦。不過是我沒有赴約,他已經足夠勇敢了,是我首先在這段感情里棄權,再惋惜也沒有辦法,本來可以這個詞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陸聿哲不愧是同她一樣在愛情里吃過時光的虧的人,他臉色並沒有好轉,只是講話更客觀,語氣像是在分析文獻資料:「射a,你很擅長在每段感情里消極等待,我的建議是你們還是不要再蹉跎了,立夏時節快要到了,你找他好好聊聊吧。」
江書久倒有些鬱悶:「其實我生怕自己對溫敬愷的喜歡是葉公好龍,直到目前我也無法判斷那是不是心動,我怕他那麼久,後續又出現這麼多事情,我的心境真的好複雜。」
「是葉公好龍又有什麼關係?你去問問他對你什麼感情比你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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