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刀憂傷地嘆了口氣:「實在是無聊。」
一切塵埃落定,就有種失重般的空虛。經此一役,劍門和榮枯閣因為沒有參與戰鬥得以全身而退,參與戰鬥的各宗門高階修士則死的死傷的傷,七大宗就此重新洗牌,其中最慘的,不是接連失去兩位掌門的玄鑒門,反而是失去了一位閣主的怡情閣。
無她,因為沈容刀破解了樂修的道。
她不只是以化神初期打敗了一位化神後期,而且是以樂修最擅長的方式擊敗了樂修,更是向天下樂修宣布找到了她們的弱點,受到重創的已經不單單是怡情閣一個宗門,更是衝擊了樂修的整個道統,將幾乎退出眾人視野的道修重新推出舞台,讓所有人意識到道修的真正威力。
今日樂修如此,那明日呢,劍修、符修、陣修又該如何?
昔日巔峰時尚不能將上天宗如何,自此以後,她們很長一段時間內也不敢再起干戈,甚至,還會有很多人慕名求道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事情的發展非常順利。
唯一的不順利就是,合歡宗再度步入正軌,沈容刀也真正扛起了這個擔子,不得不面對撲面而來的各種事務,在無聊之外還透著煩躁。
「總有人來問我支持修真少數化還是凡人化。」沈容刀說:「誰說我就非要支持一種?」
「這倒是該考慮。」姜太玄道:「完全凡人化,必然會為了適應更多人的接受能力而將道法簡化,很難培養出高階修士;完全少數化,修士基數減少,也不利於更好地發展。」
「所以說啊,為什麼一定要爭個高下,有人搞普及教育,也該有人搞精英教育吧,她們七大宗繼續發展她們的,我們上天宗繼續發展我們的。這不最好。」沈容刀嚼著狗尾巴草,沒骨頭似的歪在樹上。
姜太玄道:「她們現在是要去做她們的了,你呢。」
「我麼。」沈容刀托著下巴思索。
她先前也是有過片刻迷惘的,在符劍花問她道在哪裡的時候,她發現作為情修,她的確說不出修的是個什麼情。喜歡音樂的、喜歡煉藥的、喜歡打鼓的,誰都有堅持要去做的事情,她本來以為自己也是有的,只是在放下封天念頭的那一刻,她發現,其實沒有。
她的堅持總是只有一刻鐘,像從前明明分不清這花和那花,也不想更深刻地了解它們的物性,卻因為突發奇想,就亂搞一氣,直到培養出自己想要的品種;也像曾經因為想要有一把劍,明明對煉器一竅不通,但也下了大功夫去研究,煉出了最適合自己的當其無。再後來,什麼種花、什麼煉劍,都被她撇到了腦後,連當初那份熱情也忘得一乾二淨,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興趣。
但在頓悟樂道的那一刻起,什麼質疑都不存在了。
情是一個太寬廣的字眼,能夠包容世間萬物,有的情極小,就像因為愛吃就開拓了食道,有的情極大,就如因為求道而執著於此最終以身化道,情可以限於親情友情,而更多的情難以言表。
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將情限定於某個條框、給它施加定義、把它變成某種刻板印象呢。
人活著即是有情。所謂合歡宗的萬千道法,哪怕是無情道亦自有情而出,就如宗訓所言:天地不仁。
仁即是偏私,天地不仁,即不偏不倚、視萬物為一,即使其重如人,亦與芻狗等同。此是無情,卻也因了這無情,方有萬物並行而不悖,又何嘗不是多情。
所以,心有所求而不執迷於此,這便是她的道了。
撥雲見日,就連這一點迷障都因了這次戰鬥而消弭,要不怎麼說她現在無聊得很呢。
沈容刀沉吟片刻,道:「我大概會研究一下怎麼練好太和舞吧。」
從前練太和舞,只是為了悟道,後來知曉太和舞的出現還與封天相關,但現在,她又覺得,太和舞就只是一支舞而已。
她說:「我還沒正經學過跳舞呢。」
姜太玄道:「你是沒學過跳舞,但學過彈琴,如今都能做別人的老師了。」
「啊。」沈容刀瞬間想起李長命。
從某種意義上講,李長命真是她的福星。之前能打敗蘇勝心,靠的是李長命的亂彈琴法,後來能打敗李閣主,靠的還是從李長命處勘破的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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