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姜太玄道:「但那只怕也不重要吧。」
「重要。」宋燭遠說:「有人放出消息,引七大宗勢力圍攻弗征,明顯是沖我們上天宗來的。」
她起身,踱步道:「七大宗早對我們心有不滿,捉住那一次契機,便趕來落井下石,倒把我、把你師母,也把你自己、把整個上天宗都架了起來。而你——」
她轉身,向姜太玄道:「卻把她們的人都帶進聖門裡。這算什麼,開門揖盜嗎?」
她走上一步,近在姜太玄眼前:「七大宗為了擴充自身勢力,廣收門徒,整個修真界隨之凡人化,無論何等資質,但凡有個靈根,統統都成了修士。可笑她們沒有悟性,領會不了深奧的道法,多少道法為此遭到肢解,不成,只為了適應她們可憐的實力!」
姜太玄道:「這是大勢所趨。」
「是啊。」宋燭遠道:「所以,只能任道法衰絕。」
「沒想到還有與您談論道法衰絕的一日。」姜太玄抬眸,似真有目光穿透一切地照來:「您和我心知肚明,道法衰絕的原因不在於此。」
「是不限於此。」宋燭遠糾正道:「如此遷就底層修士的悟性,只會導致傳承水平越來越低。七大宗怎樣、天下宗門如何,我不在意,但上天宗不能如此。她們自走她們凡人化的路,但高階道法決不能因此斷絕,真正的修煉天才也決不能因為無差別的低級傳承而就此埋沒。」
「自然。」姜太玄道:「這一點,聖門同樣。」
「但你如今正給她們可乘之機。」宋燭遠句句緊逼。
「也給我們可乘之機。」姜太玄微笑著說:「有些事情,只有關係好了,才方便去做。」
宋燭遠:「你剛剛說真相併不重要。」
「對您來說的確不重要。」姜太玄笑容深刻:「但對我來說很重要。」
宋燭遠:「你有怨氣。」
姜太玄淡聲反問:「不該有嗎?」
宋燭遠無言,復又輕嘆:「也是。你失去摯友,我失去愛徒。」
但屬於過往的遺憾轉瞬即逝,宋燭遠又道:「既然如此,不如更徹底些。」
姜太玄:「願聞其詳。」
宋燭遠道:「下個月我的壽辰,我將請七大宗參加。」
伴隨著宋燭遠的閉關,合歡宗也沉寂多年,仿佛消失。現在她出關了,一封請帖散遍天下,那些想要探知內情的人也該來了。
回到座位,宋燭遠心緒平復,閒談道:「出關後聽說你收了個徒兒,人在哪裡,怎麼不請出來見見。」
姜太玄道:「她正閉關,不方便出面。」
「可惜了。」宋燭遠道:「不如下月壽辰,一起來合歡宗走走。」
「嗯。」姜太玄道:「一定攜她前往拜會。」
宋燭遠此行並未大張旗鼓,為的就是來著方便、走著也方便。目的未能完全達成,但也不會有下一步進展,她沒有留戀,就和姜太玄告辭。
只是走出主峰洞府,站到山巔時,聖門一應景色進入眼底,又不免引發諸多情緒。
算起來,修士閉關,時間不過彈指一瞬,何況以她化神的壽命,更是短暫,但此刻於山峰望見天下,心中忽然生出滄海桑田的感慨。
遠處,白雲霧靄遮不住層林疊翠。近處,你來我往,又是人間景象。
她的目光不動了。
於千百人中,她的神識觸及一點,便自然聚焦,鎖定在那裡。
她看見了那人。那人也看見了她。
她們的目光在漫長空間中交匯。又很快分開。
宋燭遠抬眼,見到了姜太玄。
姜太玄有意無意截斷了她的視線,問:「您在看什麼?」
「看人力之所不能為。」宋燭遠道:「縱然是上天宗,於天地面前也微不足道。那些令我心力交瘁的事情,在亘古面前都只是滄海一粟。」
姜太玄面色微凝:「您……」
宋燭遠有所察覺,低眸,手指捉住黑髮間突兀的那一綹白,笑笑:「有些事情,人力不可強求。」
她又瞥向那個方向,可那剛剛與她對視的視線已經不見。她說:「我好像見到了一個很像她的孩子。」
姜太玄道:「如果在聖門,那我早該知曉。」
宋燭遠搖搖頭:「是我多想了。」
她再沒有向那裡多看一眼。
而遠處的角落中,沈容刀正躲在角落裡,借建築把自己蔭蔽。
剛剛激動地猜測著來客是誰的修士們,還沉浸於宋燭遠的那一眼,七嘴八舌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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